歆的一塵軒。
繪歆的兩個大丫鬟英娘、楚娘,還有繪懿的兩個大丫鬟麗娘、孟娘,都在一塵軒正屋的門口候著。
程氏便知二女兒繪懿也在姐姐這裡,心裡稍微有些欣慰,看來前兒一番管教沒有白費。便做了手勢,讓正要掀門簾通傳的英娘不要做聲。
英娘便只幫大夫人拉開門簾。跟來的婆子丫鬟俱都守在門外。
程氏進了屋子,卻未在大廳裡見到人。只在東面的暖閣處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便知道姐妹兩個躲著去說悄悄話了。就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暖閣前的門簾處,聽著兩人都在裡面說些什麼。
就聽見繪懿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姐姐,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都聽了沒有?”
繪歆道:“我當然在聽。”
繪懿便有些氣鼓鼓道:“你就忙著寫你的字,哪有聽我說話?--你的字寫得夠好了,不用還要練吧?娘又要說我的字不如你了。”
程氏聽了,似乎能看到繪懿嘟著小嘴,一副委屈不甘的樣子,不由笑了。
繪歆說了句什麼,聲音太小,程氏卻沒有聽見。
只聽見繪懿咯咯笑起來:“姐姐真壞--你說嘛,那謝公子是不是今日賓客裡面最出色的?”
繪歆停頓了一會兒,道:“謝公子是爹爹的貴客。你這樣說他,卻是不太恭敬。”
繪懿撒嬌道:“我知道嘛這不就在你這裡說說。別人又不會知道。”又促俠地對繪歆道:“我知道姐姐的眼裡只有姐夫,謝公子再好,都入不了姐姐的法眼。”
繪歆的聲音有些沙啞壓抑:“妹妹再說,姐姐可就惱了--哪裡有什麼姐夫?妹妹今日難道沒有聽爹爹說過?兩家親事,就此作罷”
繪懿便滿不在乎道:“爹爹不過是隨便說說的。張媽媽說過,我們這種人家,定親可是大事兒,哪能說定就定,說罷就罷呢。”
繪歆像是終於惱了:“怎麼妹妹認為,今日出了這種事,姐姐還能嫁到那關家?”
聽到這裡,程氏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繪懿正要說話,看見娘走了進來,便閉了嘴。
程氏便對繪懿道:“看來前日的禁足,還沒有讓你長記性。--看看你今天做得事,說得話,可合你大家小姐的身份?”
繪懿果然就嘟了嘴道:“娘也偏心了。--誰也不疼我。我不要你們管”便要跑出去。
程氏便對外面厲喝一聲:“給我把二小姐送回無塵軒去沒有我的話,不許放她出來”
繪懿就哭著跑了。
繪歆頭一次沒有為繪懿說情,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
程氏看著繪歆懂事的樣子,不由越想越心酸,那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繪歆本來一直強忍著。她雖比一般人要強一些,可也只是個半大的小女孩,從未經過這種事,見到孃親哭出來,繪歆一直忍著的淚水終於也流下來了,就一頭扎到娘懷裡,哭得天昏地暗。
娘倆兒抱著哭了一會兒,覺得心裡一直堵著的那股氣像是隨著淚水都傾洩出來了,就都覺得好受了些。
繪歆到淨房裡胡亂擦了把臉,便端了水出來,親自服侍孃親重新梳洗。
程氏也就由得她忙碌。
等兩人終於收拾齊整,互相看看,都是紅腫的眼睛。繪歆這裡連脂粉都沒有,只好讓守在外面的大丫鬟塵香去元暉院取了些脂粉過來,又給大夫人拿了套衣服過來換上。
程氏便攬了繪歆坐在身邊,低聲對她說:“繪歆,都是孃的錯。娘對不起你們姐倆兒。”
繪歆忙道:“娘這麼說,女兒真是無地自容了。女兒不能孝順孃親,卻讓孃親為女兒擔驚受怕,還受人羞辱,是女兒不孝才是。”
程氏見繪歆如此懂事,越發覺得有些羞慚。這許多年來,自打她確認了自己兩個嫡子夭折的真相,那心思就再也沒有放在兩個女兒身上。她也曾想過要告知國公爺,可國公爺對那位的盛寵打消了她的念頭。更何況她要的是以命償命,國公爺虎毒不食子,自不會讓她如了願。便只靠自己謀劃,有意讓那兩位得瑟了這麼多年,卻是要讓她們覺得希望近在咫尺的時候,再給她們雷霆一擊--現在好不容易成了一半,只是不知道最後能不能瞞得過國公爺去。
只是兩個女兒也是她的骨肉,她卻是過於忽略了她們。
繪歆幼年就訂了親,她這個做母親的,卻絲毫沒有去真正查訪那關大公子的人品行事。若不是今兒這事鬧出來,繪歆真的嫁了過去,還不知道要被那關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