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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部分

站在她的窗外,看見玻璃窗裡面,解語還是同五年前一模一樣。只是眉目間,多了些愁緒;神色裡,多了些寂寥。

範朝風將自己的身子掩在暗處,只忍不住伸出手去,在窗子上,一遍遍地勾畫屋裡的人兒,她托腮靜坐的身姿,她顰眉淚眼的素顏。戀戀不捨,卻不得不捨。——若是真的愛她,就會想要成全她,讓她實現她的企盼,讓她過得幸福。或者,至少,要過得比自己幸福。

燈花每爆一次,屋裡屋外的人,心裡都會莫名其妙的驚跳一下。

天快亮了,秦媽媽從隔壁屋裡起身要出來。

範朝風聽見院子裡有下人要起來的聲音,便趕緊躍到屋子外面的一棵大松樹上藏起來。

清蘅院的下人陸續都起了身,各司其職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外面的喜娘也進來,要給新娘子上妝梳頭。

安解語迷迷糊糊地去洗了澡出來,又不知用了些什麼早飯,就被秦媽媽和阿藍領著,坐到了梳妝檯前。

那喜娘拿出一把玉梳,依照安老爺的囑咐,對安解語仔細展示道:“王妃,您看看這把糖白玉籽料的玉梳。羊脂白玉的玉身,糖色的梳頂。玉齒滑膩,玉背柔潤,老身做了這麼多年的喜娘,還沒有見過成色這麼好的玉梳。這梳頂上的俏色雕成的美人兒,跟王妃還有一二分相似呢。”

安解語見這喜娘說話有趣,也笑了一下,拿過那玉梳仔細看了看,突然似心有所感道:“賭書消得潑茶香,當初只道是尋常。”話音一落,連安解語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將玉梳又遞還給喜娘。

那喜娘接過玉梳,便給安解語打散了盤起的髮髻,開始給她梳頭,又嘴裡唸唸有詞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 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安解語聽著這些話,不知怎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範朝風躲在屋外的樹上,從玻璃窗裡,看見那喜娘拿著自己買的梳子,給解語梳了頭。等梳完頭,又將那梳子,插在了她梳得高高的髮髻一旁。便又給她帶上鳳冠,蒙上蓋頭。

一幅繡著鴛鴦交頸的大紅緙絲蓋頭,將屋裡屋外的兩個人,隔在了兩個世界裡。

範朝風再次深深地看了屋裡的安解語一眼,終於轉身騰躍而起,往安府外飛躍而去。

不多會兒的功夫,安府門外,已是鑼鼓喧天。上陽王的十六人抬大紅花轎,已是在五百精兵的護送下,停在了安家的大門外。

安解語穿著大紅的喜服,蓋著大紅的蓋頭,拜別了安老太爺,和孃的牌位,就被安解弘揹著,從安府的正屋門口,一直到了安府的大門外面。

範朝暉今日早晨才趕回上陽。雖然一夜沒睡,依然精神抖擻。他早早地回王府內院換了新郎喜服,又催著花轎,過來迎娶他的新娘。

安解弘將安解語放下,範朝暉已是下了馬,大步上前,將安解語橫抱起來,放進了花轎裡面。

安解弘神情複雜地在一旁看著,就發現王爺一向不苟言笑的清俊面容,如今卻是壓也壓不下去的喜氣盎然。

安解弘心下黯然,便只對範朝暉拱拱手,就退到了一邊。

範朝暉眼裡只有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子,並未注意到安解弘的神情有異。便也只對他拱拱手,就上了馬,帶著花轎走了。

長街的這邊,上陽王的花轎,正在吹鼓手後面,慢慢地繞上陽城街道環行一週,又往王府裡抬去。

上陽城外通向青江碼頭的小道上,一匹快馬正飛奔而去。

範朝風騎在馬上,腦子裡回想出當日的一幕幕:他和解語成親的時候,穿著大紅的喜服,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解語的花轎旁……掀開蓋頭,他看見解語紅暈羞怯的小臉……翌日晨妝,他給解語畫上柳眉……他們去范家別莊打獵……他們在……大夫說,他小時候中的毒,十分陰損。中了這種毒的人,若是不想等死,要麼自己神功蓋世,能自己運功將毒逼出,要麼,解藥裡一定要有“雷公藤”這味藥……他居然吃了這麼多年的“雷公藤”

範朝風心如刀絞,卻是不斷告誡自己:從今日起,範朝風就真的“死”了。——世上再無範朝風此人

上陽王的花轎鑼鼓,已是到了上陽王府內院的正廳門前。

上陽王範朝暉紅袍金帶,高大魁偉,站在大紅花轎旁,伸手進去。

只見花轎裡面,伸出一隻如玉的纖手,輕輕搭在了上陽王蜜棕色的大掌之上。

上陽王親自將新娘從花轎裡扶了出來,一旁趕過來想攙扶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