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傷了心脈,很難好了。——如今不過是用大補的藥拖日子罷了。又問範忠,要不要給王爺傳個信,讓王爺回來見四夫人最後一面?
範忠臉色陰晴不定,拿不定主意。且如今王爺正領軍同韓地大戰,自己無法直接聯絡到王爺。得透過王爺留在外院的幕僚,才能行事。
範忠便急匆匆地去了外院的書房,同王爺留下的心腹幕僚商議起來。
王爺的幕僚們雖對四夫人的事比較惋惜,可是相對於王爺的大業,以及他們自己的前程來說,一個女人的死活,是無足輕重的。就都一致反對範忠的提議,不肯立時去給王爺報信。又勸範忠道,王爺此時正是在和韓地做生死存亡之爭,他們在後方,不說替王爺排憂解難,至少也不能去給王爺那裡擾亂軍心。
範忠到底爭不過這群躊躇滿志、胸懷天下的幕僚們,只好退讓,回了自己的屋子裡生悶氣。
王爺的幕僚裡面,有幾個對王爺知之甚深的,卻有些遲疑。
等範忠走了之後,他們幾人又重議此事。
有一個幕僚就道:“王爺的心思,大家如今也都知道了。你們覺得,這樣瞞著王爺,真的是無妨?”
另一個幕僚卻無所謂道:“紅顏薄命,自古皆然。四夫人生得那樣,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她跟王爺在一起,只是拖累王爺更多。——若是真的沒了,對王爺來說,其實是好事。”
幾個幕僚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君王最忌沉迷女色。王爺在四夫人這件事上,離沉迷女色,只差一步之遙了。
如此說來,那四夫人,還是沒了的好。王爺以後要給四夫人上什麼封號,都無所謂了。——反正人已經死了,世人對死人,都更寬容一些。
大家便計議已定,不再管內院的事務,全力籌劃起北地同韓地大戰所需的軍餉和補給。
而第二日一大早,安解弘又到了上陽王府門前的大街旁。
他昨日已是來過一次,卻被人擋在街的另一邊,連王府的大門都沒有靠近。
那時王府門前的街道一側,全是黑甲儼然的范家軍精兵,戒備森嚴。所有人等,只能出,不能進,完全不理會安解弘讓隨從送上的拜貼。
安解弘無法,只好回去。
今日一大早,安解弘又專程過來,等著看有沒有熟悉的人進出王府,幫他進去通傳一下。
安解語這日早上醒來,覺得鬆散了一些,便勉強起身,喝了點粥,就靠在大迎枕上,想著該何時吃下那“龜息丸”。
秦媽媽過來看了一眼,卻見四夫人臉色更加蒼白,唇上顏色青紫,連指甲上都是一樣青紫的顏色,讓人見了心驚肉跳。
阿藍在門口等到範大管事過來送熬好的藥,又趕緊給四夫人端了上去。
安解語看著這碗黑糊糊腥味十足的藥,苦笑著剛喝了幾口,就哇地一聲全吐了出來。
秦媽媽連忙叫了小丫鬟過來擦地,又和阿藍一起,幫四夫人換了衣裳。
安解語閉目養了一會兒神。不知是那補藥起了作用,還是自己下了決心,心情就好起來,又覺得有些力氣了,便掙扎著起身,讓阿藍扶著,去淨房洗了個澡出來。
阿藍以為那藥對症了,高興的不得了。
秦媽媽卻更見多識廣一些,看見四夫人這樣,臉頰兩側不再蒼白,卻是紅暈的不同尋常,心裡暗暗難受,也沒說什麼。只幫著拿了一身大紅底遍繡金色繁花的雲錦緊身掐腰小襖,配黑色暗紋雲錦面子,黑狐皮裡子的大幅裙子,給四夫人換上。
安解語換上衣裳,就對身邊的人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要靜一靜。”
下人們就都行了禮,出去候著。
安解語便走到自己放體己的箱子旁,拿了幾個匣子出來。又坐在梳妝檯前歇了一會兒,安解語就揚聲叫了秦媽媽進來。
秦媽媽忙進來問道:“四夫人有何吩咐?”
安解語抬手指著身邊的小機子道:“媽媽坐。”
秦媽媽不敢違拗,只側著身子,坐到安解語身旁的機子上。
安解語便道:“媽媽一直跟著我,為我打算,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報答媽**。”說著,就將一個匣子遞了過去:“這裡是一百兩金子。給媽媽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又有些羞澀道:“媽媽不要嫌少。如今我們在這裡寄人籬下,我暫時拿不出更多的錢。”
秦媽媽忙擺手將那盒子要送回去,又忍不住抹淚道:“夫人這是什麼話?——我跟著夫人,以後還怕沒有出路?除非夫人不要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