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少爺便是辛姨娘所出的然哥兒,如今病懨懨地躺在屋裡。屋子裡床對面靠窗的橫几上,放著一個青銅小香爐,裡面燃著上好的沉水香。
安解語一進這屋子,就覺得那沉水香的味道有些怪。
她不喜燃香,可是到此異世之後,分到四房的東西,在範府向來是頭一份,也見過不少上好的香料,多少也知道些味道。如今聞到這沉水香裡,有股說不出的香味兒,就皺眉道:“這屋子已是不通風,就不要再燃香了吧。”
然哥兒屋裡的媽媽卻趕緊道:“四夫人,這是大夫人專門給然哥兒準備的上好沉水香。每日不點上,然哥兒都睡不著覺呢。”
安解語一聽是大夫人準備的,立刻生了幾分警惕之心。又聽那媽媽說,不點上,然哥兒都睡不著覺,豈不是和鴉片毒品一樣?便用帕子捂了臉,連聲吩咐道:“這香爐太破舊了,且這沉水香也壞掉了,味道不正,都拿去扔了。以後然哥兒屋裡,什麼香都不能燃。晚上若是睡不著覺,讓大夫開些安神的藥丸吃吃就是。”
然哥兒屋裡的媽媽是大夫人的人,聽了四夫人這話,不由面露不豫之色,暗道這四夫人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不過是大夫人不在時,臨時填充一下而已,居然連大夫人的話都敢駁回
安解語一見這媽**臉色,就知道她不服自己,便也沉下臉。
如今的安解語,已是當了大夫人是敵人。凡是敵人喜歡的,她就要討厭;凡是敵人堅持的,她就要反對;同樣,凡是擁護敵人的,她都要除之而後快——就算自己只是代理當家,可也是當家,還容不得一個僕婦在這裡對自己擺臉色。
一旁的阿藍見四夫人都發了話,這屋裡的人依然沒一個動彈,就對四房的人道:“沒聽見四夫人的話?——還不將那香爐和香砸碎了扔出去?”
然哥兒屋裡的媽媽見四房的人就要動手砸東西,便跳出來護著那香爐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大夫人的東西,也是你們能動的?”
安解語見這媽媽死不悔改,就冷冷地道:“既然媽媽如此喜愛這個香爐,就給我點到媽**屋裡去。——媽媽你就待在自己屋子裡,哪裡都不要去,直到這裡邊所有的香都燃盡為止”
那媽媽聽此一說,不由面色發白。——這香裡有什麼東西,她早聽大夫人身邊的張媽媽提過,給然哥兒的屋裡日夜點著,也是有用意的。如今若是點在自己屋裡,自己豈不是……?
四房的人聽說,就拿了香爐,要放到那媽**屋裡去。
然哥兒屋裡的媽媽這才慌了神,急忙跪下來給四夫人磕頭,又說不出話來,只是痛哭流涕。
此時別說安解語,就連一向心實的阿藍都知道這香爐不簡單,都有些驚疑不定地看看香爐,又看看那如喪考妣的媽媽。
安解語知道這事已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便讓人趕緊叫了大夫過來,看看這香有什麼問題。誰知那大夫也甚是驚疑,就討了那香爐和香,說是要回去查驗一下。
安解語心裡一動,想起前世裡,有些氣味可以致癌。特別是那些新裝修的屋子裡,若是用了某些不安全的塗料,住在裡面的小孩子,十有八九會生白血病。——這香裡,莫不是也被人動了手腳,加了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東西?
想到此,又仔細看了看然哥兒。只暗暗惋惜自己前世不是學醫的,如今只能看出然哥兒面色蒼白,有氣無力,並沒有別的特殊的地方。轉念又想到,若真是白血病,就算在自己的前世,也不是容易治得好的病。而在這個異世裡,就更只能是死路一條。
安解語不由忡然變色:然哥兒可是王爺唯一的兒子了。若是然哥兒也沒了……
等大夫走後,安解語便讓張姨娘立刻給然哥兒換個媽媽。又命四房的人將大夫人給然哥兒的那個媽媽,暫且關押起來,等王爺回來再定奪。
大夫臨走前,跟四夫人言道,這二少爺脈象虛弱,已是病入膏肓,還望四夫人早做準備。
安解語更是心急,覺得此事一定得讓王爺知曉,就說是然哥兒病重,讓王爺若是有空,再尋訪些名醫回來才是。——只不提大夫人從中作梗的事。夫妻間的事情,還是夫妻兩人自己處理為好,用不著外人置喙。
以前大夫人做了些什麼,範朝風在世時,曾對安解語隱晦地說過一些。
安解語那時覺得是別人家的事情,並不是很在意。直到圍城之前,她和則哥兒一起被大夫人扔在城裡,才對大夫人徹底起了惡感。也正因為此,她一直避免在王爺面前提起大夫人的任何事情,以免自己成了挑撥人家夫妻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