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色快黑了,皺著眉頭問道:“我睡了這麼久了,怎地天還未亮?——四爺到哪裡去了。讓他過來,我要和他說說話。”
伺候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做答。
則哥兒抱著安解語哭了起來:“娘,你醒醒醒醒不要嚇唬則哥兒”
安解語低頭將則哥兒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嘴裡哄著他:“則哥兒怎麼哭了?別怕,娘在這裡。看誰敢欺負咱們孃兒倆,叫你爹過來給咱們做主。”
則哥兒哭得更大聲。
阿藍張了張嘴,想提醒四夫人說,四爺已經不在了。
秦媽媽卻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夫人已經有些神智不清。若是再刺激她,說不定她就活不成了。為了則哥兒,哪怕夫人瘋了呢,也比不在了的好。
四房裡的人便個個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範朝暉聽說安氏又渾渾噩噩,不認人了,情知有可能是失魂症又發作了,便帶了無涯子過來瞧瞧。在屋外聽見了屋裡的動靜,沉思了半晌,便對無涯子道,還是下猛藥點醒安氏的好。現在給范家的時候不多了,她要還瘋瘋癲癲的,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則哥兒還小,自己又要在外征戰,若是她自己不清醒過來,卻是誰也救不了她。
秦媽媽見國公爺帶了無涯子進來,便趕緊帶了眾人行禮。
則哥兒抬頭看見大伯父過來,就掙脫了孃的懷抱,起身給大伯父行了禮,又哇的一聲撲到大伯父懷裡哭起來。
安解語抬頭,便看見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衣站在自己面前,那眉眼,不正是自己的夫君範四爺?
就欣喜地抬頭問道:“四爺,可用過晚飯了?”
四房的下人大為尷尬,都低垂了頭,慢慢退出去了。
秦媽媽也小聲對國公爺求道:“還請國公爺恕罪。四夫人她還是不甚明白。”
範朝暉點點頭,看了無涯子一眼。
無涯子會意,上前對四夫人道:“夫人,該走的就要走,該留的也要留。夫人放寬心,興許以後柳暗花明也未可知呢。”說著,便出手如風,連點安解語頭上數個穴道。
秦媽媽在旁驚呼一聲,趕忙捂了嘴。
無涯子又催動內力,往安解語頭上的穴道注去。
安解語覺得一陣睏意襲來,便又睡了過去。
良久,範朝暉才開口道:“差不多了吧。”
無涯子擠眉弄眼地一笑:“我還以為你會一言不發呢。”
範朝暉也不接話,過來伸手給安解語探了探脈,一試之下,發現她的氣血通暢,脈象有力,應是無大礙了。便對無涯子笑了笑,道:“你的醫術越發高明瞭。”
無涯子就做出一副“高人”的樣子,將兩眼翻到額頭上。
聞訊過來的周媽媽見了無涯子的樣子,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四夫人這裡這般著急,你還有心思逗樂。”
無涯子見了周芳荃就沒轍,只好轉過頭去,低低咳嗽了一聲。
那邊範朝暉已經拿了無涯子給的定神丹,囑咐秦媽媽道:“等四夫人醒了,你給她服下。應該就沒事了。”
秦媽媽接了藥,謝過國公爺。
範朝暉點點頭,便和無涯子告辭而去。
上陽那裡軍務繁忙,正是要緊的時候,範朝暉去太夫人那裡告了別,便徑直回了上陽。
次日安解語醒了之後,便沉默不語。秦媽媽想起國公爺的話,還要給四夫人下一劑猛藥,就叫了四房的大管事範忠過來。
範忠進來給四夫人磕了頭,便將臨走時四爺給他的翡翠小玉佛拿出來,又低垂著頭,原原本本地將四爺說得話都轉述了。
安解語握著翡翠小玉佛,聽著範忠轉述的“不用為我守著”,便號啕大哭起來。
秦媽媽見四夫人終於哭了出來,方才放了心。
這日之後,安解語除下頭上的釵飾、耳環,摘下手鐲、頸鍊,只戴上了四爺留給她的翡翠小玉佛,和手上的金剛石戒指。那戒指還是年前安解語提過一句,四爺便記在心裡,讓人打造了一對,兩人一人一隻。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秦媽媽又聽了夫人的囑咐,將那些有顏色的衣裳都收了起來,放在外面的,皆是素白、銀白、月白,又抑或是青色、淡藍、菸灰等冷色調的衣衫。
阿藍見了心酸,卻也是無可奈何。夫人有過四爺這樣的夫君,這一輩子,是再看不上別的男人了。——這男人對女人太好了,對女人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