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笑著點點頭,“昨晚贊普說,賽瑪噶公主已定下了婚期。贊普的父母已不在世,婚事便落在了我與尺尊王妃的身上。珠寶首飾由她來挑選準備,而出嫁前的宴請由我來準備。我呢,一時沒個主意,想聽聽你的意思。”
李昔頜首,她並不相信文成一點主意都沒有。後世所稱讚的文成可是個聰慧能幹的人,便道:“嗯,我還是先聽聽你的意思吧。這畢竟是嫁公主的大事,倒是馬虎不得。總要有個章程,才好細細謀劃。”
文成嘴上說是讓李昔出主意,但心裡卻是已經有了數,見她肯聽自己的意思,事事以她願為主,心中生出幾分喜歡,也不推辭,直言道:“贊普既然讓我掌管宴請一事,必是已經考慮得周全了。想我身為大唐公主,總要藉此機會將大唐的文明帶入吐蕃。”
短短的幾句話,李昔自然聽明白文成的意思了。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大婚時,松贊干布並未向李世民要過多的金銀珠寶。單看隨嫁而來的工匠、經典、書籍、醫學論著、紡織農稼就知道這並不是簡單的和親,而是一次大規模的對吐蕃援助及開發。當然,從這些嫁妝裡也可以看出松贊干布的雄心和手段,他明白只有這些東西,才能讓吐蕃擺脫落後的書面,才能壯大自己的國力
李昔附和道:“你說得對,想必贊普也有此意。這次隨嫁而來的有不少的廚子。讓他們主勺,蕃人的廚子也要用上。蕃唐結合,想來也是一樁美事了。至於菜色,等下請來兩方的廚子商討一下就定下來。還有就是注意蕃人宴請的規矩,到了這兒可不要再按大唐的規矩了,入鄉隨俗嘛。既然已經是贊普的王妃,就是蕃人了。你說呢?”
文成點頭。兩人拉東扯西的,到了晌午便留在文成那裡用過了午膳,李昔方辭別而出。
此時,雪已停。偶爾會有隨著呼嘯的北風吹過細屑的雪粒落下,打在臉上有些許的痛。蝶風幫她立起風帽,扶著她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而達雅、尼瑪卻是走得習慣了,兩人不等蝶風吩咐,急巴巴地走在前面拿了除雪的工具趕回來為李昔清出一條小路。
幾人轉過贊普的大殿,便遠遠地見到卓瑪一步一滑地走過來。
對著李昔恭敬地行了大禮,方道:“雪天路滑,我怕夫人有個閃失,特來迎夫人回去。”
達雅、尼瑪兩人偷眼瞧了卓瑪一眼,垂首退後一旁。
蝶風皺了皺眉頭,“這裡有達雅、尼瑪伺候,怎好勞煩卓瑪姑娘。還是卓瑪姑娘擔心我這個當奴婢的伺候不好夫人?”
李昔的手在衣袖裡輕輕捏了捏蝶風,讓她住口。雖說兩人都不喜歡卓瑪,但卓瑪畢竟沒有做過傷害兩人的事情,不管怎樣面子上總要過得去。更何況,她的親哥哥可是為了救祿東贊而死,只憑這點,也不能不給她幾分薄面。
“卓瑪姑娘真是太客氣了。那就有勞姑娘了。”李昔說著,將手遞給了卓瑪。
蝶風稍稍退後一步,目光緊盯著卓瑪。卓瑪的哥哥可是個會武功的,她會不會,蝶風不知道,卻不得不防。雖說,李昔也有武功在身,但她就是不放心。總看著卓瑪不順眼。
卓瑪卻不以為然,扶著李昔邊走邊與她話著家常,彷彿那天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點不自然。她不提,李昔也不會多問。
一路走來,風漸停,陽光直射到雪地上,刺得人眼痛。
“,這條路雪又厚又多,達雅她們收拾得也很辛苦,不如我們走那條路,雖說遠了一點,但路還算好走,揹著這陽光,不會太刺痛您的眼。”卓瑪用目光示意,左邊一條小路,那裡已經有人打掃過了。雪還在路面,顯然比眼下走得這條路要薄上不少。
李昔並不反對,由著她帶著自己走了那條小路。蝶風的眸光輕閃,道:“夫人先行,奴婢去告知達雅、尼瑪一聲,讓她們也過來走此路。”
“好,快去吧。”李昔擺手示意。
卓瑪笑道:“夫人仁慈,是我們蕃人的福氣。您小心腳下,慢些走。”
李昔上下打量著了她一眼,忽爾一笑,“嗯,我們都要小心些才好。”說著,還親親熱熱地拍了拍她手。這下倒讓卓瑪一怔,心道這王妃分明是話裡有話啊。
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兒,但聽李昔道:“咦,這帳篷好漂亮,不知是誰人住在這裡?”
卓瑪淡淡地瞥了一眼不遠入豪華的暗藍錦帳,道:“回夫人的話,是賽瑪噶公主的。”
與周圍普通的氈帳相比,果然是與眾不同呢。
又聽到卓瑪低低說道:“公主是贊普唯一的胞妹,很是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