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穩婆已經給新生兒洗過澡,重新換了大紅緞子的襁褓,抱了過來,蹲身行禮:“小少爺給公子和夫人請安了。”
她身邊的霜姿笑吟吟又在她懷裡塞了一個紅包:“行啦!我們爺歡喜得緊,只怕沒心思應酬你!這個你老拿著,你老也費心了!”
同來的穩婆有三四個,真正出力的卻只有兩個,霜姿也都給派了紅包,便催著抱孩子的穩婆:“快讓我們爺瞧瞧小少爺!只怕小少爺也該餓了!”
歐競天這才把視線從慕清妍身上移開,伸手小心翼翼接過那紅色的襁褓,只見襁褓裡的小小嬰兒身子小小的,面板皺皺的,紅紅的一團,眉毛淡淡的,眼睛是兩道細長的縫,微微可見烏黑亮澤的光在縫裡閃爍,滿心都是歡喜,卻故意道:“怎的這樣醜!”
那穩婆忙道:“怎麼醜?小少爺多俊吶!公子爺您瞧,新生兒膚色越紅,日後面板越白。您再瞧小少爺這眉毛,眉形多好看,簡直和夫人的一樣!再看著眼睛,眼縫這樣長,眼睛一定很大,還有這鼻子,跟您似了個十足十呢!還有這嘴……”
“行了行了……”歐競天不耐煩的打斷,“本……本公子和夫人的孩子,自然是這世上最俊美的孩子了!你先下去吧!雪致,這位大娘說話好聽,再封一個紅包!”
穩婆歡天喜地下去了。
慕清妍忍不住笑出聲來:“想不到,你還喜歡聽這些奉承話!”
“是奉承話麼?”歐競天一本正經的道,“我怎麼覺得,句句都是實話?”
慕清妍又是一陣好笑,綠萼說了幾句話,便覺得十分疲累,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歐競天替她掩好被子,悄悄退出,叮囑霜姿雪致不可讓人吵醒,自己轉身去廚房精心熬了一鍋紫參烏雞湯。
慕清妍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中午了,一睜開眼便看見歐競天含笑凝睇,不由得也報之一笑。剛一欠身,歐競天立刻伸手按住她,柔聲道:“你身子還虛,不要動。餓了吧?我給你準備了雞絲麵,要不要吃一點?”
慕清妍點了點頭,歐競天轉身出去,不多時便捧了一碗熱騰騰的麵條過來,人還沒走近,面的香氣已經傳了過來。慕清妍吸了吸鼻子,笑道:“好香!你的手藝看來又有長進!”
歐競天笑而不答,先把面放下,輕輕扶著她坐起來,在背後倚了兩個軟枕,仔細端詳,看她不至於受風,這才端起面,夾了一筷子,吹至不涼不熱,方送到她口邊。
慕清妍吃了一口便愜意地閉上了眼睛,仔細咂摸了味道,慢慢說道:“雞肉並不特別軟爛,一定是多年的老母雞肉,面裡還有一股特別的香味,似乎有雞蛋,卻沒有雞蛋的腥氣,倒好像有些益母草的味道……”她睜開眼,好奇地問,“怎麼做的?”
歐競天一邊寵溺的笑著遞過一筷子面,一面解釋:“雞肉是養了三年的母機機胸肉,文火燉了一夜;面不是普通白麵,是白麵裡摻了薏米麵,加了益母草末,用雞蛋和水和麵,還用了少許紅糖。也就是你這刁鑽的舌頭才能吃的出來這麼多味道!”
慕清妍細細吃著,但笑不語。
吃完麵,微微出了些汗,歐競天拿乾淨帕子仔細給她擦了臉,陪著說了幾句話,便又叫她躺下繼續休息,自己退了出去。
慕清妍命乳母抱過來新生兒,仔細看了半晌,小小的嬰兒已經不是剛出生時通紅通紅的樣子,面板變白了很多,小臉兒也不再皺巴巴的,嘟著鮮紅的小嘴兒,閉著眼睛睡得正香。她叫過霜姿雪致,問道:“爺有沒有給孩子取名字?”
霜姿雪致互相看看,笑道:“爺說不急,要等夫人身子好一些,和夫人一起商量呢。”
乳母忍不住插嘴道:“夫人好福氣!奴婢活了快三十歲,可沒見過誰家的相公這麼愛重娘子的!奴婢的丈夫是個酒鬼,奴婢給他生了三個娃,要說頭兩個是丫頭,他不喜歡不愛看,也就罷了,生完娃連斤紅糖也不給張羅,可是第三個好歹是個帶把兒的,他還是隻顧著灌黃湯馬尿,瞧也不瞧一眼,還是我那瞎眼的婆婆到處借錢賣雞蛋紅糖,勉強把月子給過了。唉,要不說呢,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瞧瞧公子對夫人的樣子,我那漢子簡直就不是人啊!”她先前還顧著自己在有身份的人家幫傭,說話要儘量文雅一些,到了後來卻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霜姿雪致見她越來越顛三倒四,又不敢笑,忙推著她走開了:“顧嫂子,我們爺金尊玉貴,你怎麼拿來和你家漢子混比?我們夫人也是大家閨秀,怎麼有和你是‘同人’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們爺可不是好性兒的,當心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