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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皇帝不睬她,顧自於床沿坐下,低頭吹著溫熱的湯藥。

路映夕笑容恬靜地凝望他,心中有一股暖暖的熱氣流淌而過,可又夾雜著酸澀的悽楚。她方才為自己把脈,發現脈息緩慢,陽氣虛損,血氣執行受阻,脈象遲而無力。照此下去,倒真成了矜貴嬌弱的身子,半分操勞都不可。

“喝藥。”皇帝單手扶起她,把藥碗湊近她嘴邊。

“嗯。”她低應一聲,就著碗口慢慢喝。分明喝得不快,卻還嗆著,她咳著抱怨道,“皇上是要一口把一碗藥全倒入臣妾嘴裡嗎?”

皇帝原本抬手要替她拍背順氣,聞言手勢一頓,惱羞成怒道:“你自己喝!”

路映夕舉眸瞥他一眼,忍著笑接過他手上的藥碗,待一口口喝盡,才再悠悠開口道:“皇上是否第一次服侍人喝藥?”

皇帝低哼:“知道就好,你可是天大的面子。”

路映夕連連點頭:“臣妾天大的榮幸,謝皇上隆恩。”

皇帝橫她一眼,薄怒地奪過她手裡空碗,走去桌邊重重放下。

“皇上前來暉城,明日如何早朝?”路映夕斂了神色,正容問道:“現下是什麼時辰了皇上可要趕回宮?”

“你的身子可吃得消連夜趕路?”皇帝微皺濃眉,徑自脫了靴,翻身上床,“朕陪你睡一會兒,待天亮了再一同回去。朕來暉城之前,巳將明日早朝改至晌午。”

路映夕靜默了片刻,出聲卻道:“皇上不寬衣麼?滿身塵土。”

皇帝正要伸手抱她,嚯地坐起,極度不滿:“朕從前未發現,原來你這般挑剔!”

路映夕呵呵笑出聲來,看著他動作粗魯地脫去外袍,復又躺下,將她樓入懷。她的眼角暗暗溼潤,心尖隠痛。她身為醫者,自然知曉自己的狀況。只怕,她命不久矣。

未曽料到,她比範統幸運沒有染上瘟疫,可卻引發了宿疾。暉城裡四處籠罩著病氣,她本不該前來。也許範統說得對,她太任性了。

“映夕。”低沉的喚聲,近在耳畔。

“嗯?”她輕應,感覺到擁著她的手臂愈加收緊,似怕鬆了力道她就會溜走。

“朕命人明日起對外宣揚,這兩日在城中出現醫者之一,是皇后。”皇帝的聲線極低,有些模糊不清。

路映夕卻聽得清楚,心中微震。他要用她的名聲,來挽救民心。雖然早巳估到,但親耳聽見他這樣說,仍感澀然。

“朕親口對你坦誠,是不願我們之間產生更多的猜忌。”皇帝低低地継續道:“你此次病發,朕才醒覺,如果失去你,朕的心會很痛。”

路映夕默然無言,枕在他臂膀上一動不動,似巳入睡。“我們”二字,他說得特別清晰,彷彿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一定是師父巳經告訴了他,關於她的病況。他因憐生愛,故而態度分外溫存。但這樣的愛,又怎能算是愛呢?至多隻是對將死之人的憐憫。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朕此時此刻所說的都是真心實話。”見她一味沉默,皇帝沉篤了聲,接著道:“朕承認利用了你,但原以為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倘若朕知道你來暉城會引發舊疾,朕絕不會允許你來。”

“臣妾相信。”路映夕輕聲回應。她相信這一點,但不等於相信全部。

聽她啟了口,皇帝又抱緊她一些,粗厚手掌撫上她冰涼的臉頰,嘆道:“是朕不好。當初若不讓你為朕渡寒毒,也就不會使你身體虛寒。”

“當初是臣妾自願而為。”路映夕平靜回道,心裡卻想及,那時她並不知道代價會這樣大,若是知道,她不可能為他捨命。可是,師父也沒有料算到嗎?師父最清楚藥引的特性,但卻不曽阻止她。

“不怪朕?”皇帝低醇的話音吹拂她耳畔的髮絲,令她生起一種奇異的癢感。

“不怪。”她輕幽嘆道,心緒翻湧。自從她知曉玄門依附於霖國以後就越發不信任師父了。她怎能懷疑師父會存心要害她丟了性命?這背後必定有原因。她要找師父問個清楚明白。

“往後,朕不允許你再勞心勞力。”皇帝輕輕扳過她的身子,與她對視,聲卻霸道地說道:“拋開你揹負的包袱,拋開那些所謂的責任,拋開一切,安安心心做朕的女人,朕會為你撐起一片天。”

他的瞳眸深如寒潭,卻似漾著溫暖波瀾的旋渦,吸引著她縱身投入。

“拋開一切……”她喃聲念著,良久,綻開嫣然笑靨,道:“那麼,臣妾就此隨心而活了。”

“好,朕準了”皇帝亦揚唇而笑。

“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