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手,但定睛一看,卻不由愣住:“你──”視線定在她隆起的腹部,怔怔啞然。
“我如何?”路映夕笑著看他。
“你……但是,皇上說……”範統半晌才緩過神來,確認她真是身懷六甲。
“他,還好嗎?”路映夕眸色微黯,但旋即綻開笑容,自答道:“應該是好的。”
範統示意她到偏僻的街角巷子,才壓低聲音道:“自從路兄離宮,皇上就廣派探子暗查路兄的落腳處,但一直未果,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遇見路兄。皇上屢次與南宮淵交涉,但南宮淵不肯透露半點訊息,路兄再不回宮,皇上就要發怒了。”
路映夕安靜聽著,淡淡笑了笑,只道:“該相見時,自會相見的。”話語一頓,轉而問道:“對了,範兄,此次怎會是你帶兵出征?”
“皇上對於鄔國勢在必得──”話至一半,範統忽地頓住,面色有些尷尬。
路映夕輕輕唔了一聲,微笑道:“範兄無需介意,沙湯無父子,我明白的。”
“路兄還沒有說為何會在此地出現?”範統眉頭擰起,雙目中浮現銳光。
“我要回鄔國。”路映夕並沒有隠瞞,直言道:“如果範兄要阻攔,我只有硬闖。”
“回鄔國?這兵荒馬亂的時候,路兄不應任性。”範統臉色沉凝,肅然道。
“那麼範兄認為我該去往何處?”路映夕含笑看他,在他眼中,她總是任性衝動,但她知道,他是出於關心。
“自然是回宮,皇上正等著路兄回去。”範統一臉認真,眼光瞥過她的腹部,更添一分正色,“皇上若是知道龍嗣無恙,必定萬分欣喜。”
“範兄,可否答應我一件事?”路映夕斂了神色,亦正容與他相視。
“不答應!”不待她說明,範統就一口拒絕。
“我還未說是何事。”路映夕啼笑皆非。
“是否要範某代為隠瞞今日相遇之事?請恕範某無法辦到。”範統的神情正經而嚴肅,略帶教訓的口吻再道:“路兄現下的情況,根本不應四處奔波。範某即刻就去安排人手,護送路兄回京都。”
“範兄。”路映夕沉了語聲,徐緩道:“我不會回京都,我只希望你念在我們曽經在暉城共患難的情誼,替我隠瞞孩子之事。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戰事平息,鄔國安定,我就會親自告訴他一切。”
範統眉頭緊鎖,沉吟未決。他若現在強制帶她走,只怕她會反抗傷及腹中胎兒。但若眼睜睜看著她回鄔國,他如何對得起皇上?
“範兄,我是一定要回鄔國的,如果你堅持要把事情告訴他,只會令他有顧忌與掙扎。你衡量一下,我不勉強你。”路映夕平靜地說完,便叫上晴沁顧自離去。
範統默不吭聲,跟在她們身後。
約莫過了一刻鐘,路映夕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下腳步。
“範兄。”她回頭對範統道:“我去借紙墨,有勞你幫我帶一封信給他。”
範統頷首,神色有些複雜。他該怎麼做?成全她的意願,還是盡忠職守?
客棧的大門緊閉,路映夕敲了許久,才有一個老頭小心翼翼地探頭出來。
“老伯,客棧裡可有紙筆?”她客氣地詢問,卻不客氣地直接推門進去。
那老頭瞄了身穿鎧甲的範統一眼,喏喏不敢阻攔。
路映夕在櫃檯上找到筆墨,只思忖了一會兒,就揮筆疾書,不過須臾便就寫完。
“範兄,我巳向交代我的去向,你無需為難。”吹乾墨跡,路映夕走出客棧,將紙張遞到範統手上,“但僅有一事,請求你暫時保密。待孩子出生,我會找一個時機與他相見。請你成全,不要讓我與他在這種非常時刻都感到難做。”
範統捏著那薄薄的紙張,舉目凝望她清美沉靜的臉龐,低聲道:“為何執意要回鄔國?是否氣惱皇上又立一後,那只是權宜之計。”
路映夕淺淺一笑,搖頭道:“不,是我自己不甘心。”不甘心做芸芸後宮裡的其中一個,不甘心自己總是因利益而遭犧牲。
範統一對英氣的劍眉糾結地擰成線:“但是兩軍正在交戰,此時要出城太危險。”
還未等路映夕接話,街尾有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來,邊跑邊喊:“範將軍!原來你在這裡!鄔軍再度發動進攻了!”
如同印證那小兵的話一般,城樓那方炮聲大作,轟隆隆巨響,天邊染起火光。
範統臉色一沉,收好手中的信件,把路映夕和晴沁往客棧裡推:“你們在這裡待著!千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