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澤榮在晚上沒了生息,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到牛棚喊他上工,才發現身體已經涼透。
可整個村子沒人當回事,大家一致認為他為人太嬌氣,身子骨太虛弱,丁點兒苦頭吃不得,所以才年紀輕輕走了老頭老太太的路,夢中離世。
楊波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痰,他的大招還沒出手,小兔崽子就遁了。
住在隔壁牛棚的落難人對貝澤榮離世的原因一清二楚,可他們自身難保,躲都來不及,更別提站出來替他說句公道話。
彼時,呂思雨剛滿十二歲。
她在鄉下有隔房的叔叔嬸嬸照拂,日子雖說過得不那麼無憂無慮,但至少『性』命無虞。
她費盡心思打聽貝家的情況,可年紀太小,叔叔們也不願惹火上身,索**代村長不要給她開介紹信,就怕她膽大妄為的到處『亂』跑。
兩年後,一批又一批的學者教授平反。
呂思雨看到希望,懷著激動的心情,她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寄往貝家。
可信毫不留情的被退回,郵遞員給的答覆,全是查無此人。
她不敢往深處想,抱著僥倖的念頭,也許貝叔叔他們搬家了,也許貝叔叔還沒回來,也許貝叔叔調換工作崗位了,也許貝叔叔……
信越寫越多,堆成高高的一疊。
附近的郵遞員對她熟悉的不得了,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同情,心裡暗忖,要不是被父母拋棄的,要不是被愛人拋棄的,可憐的小姑娘。
後來,她換了一個收信人和收信地址,嘗試著給貝父曾經的好友馬教授寫信,向他打聽情況。
本來沒報多大的希望,可大半個月後,她收到馬教授的回信。
貝教授一家都沒了。
呂思雨看著信紙上的字,哭了一個晚上。
怎麼會沒了。
怎麼就沒了。
怎麼全沒了。
儒雅的貝父,溫柔的貝母,還有時時逗她開心的貝澤榮小哥哥,多麼好的一家人。
呂思雨生了一場大病。
病好後,她厚著臉皮再次聯絡馬教授,想讓他幫忙找份工作。
馬教授看在老友的面子上,安排她在售票中心上班。
呂思雨回揮手拜別老家的叔叔,回到闊別已久的南方。
接下來,她放開手查。
查出了當年的始作俑者。
查到和貝家在同一個地方下放的名單。
問到了貝家三人真正的死因。
心痛,痛不欲生。
生命真的好脆弱,曾經鮮活的人,只活在她的記憶中。
她好恨。
她恨死了誣告者。
一個因為嫉妒而陷害同事的無恥之徒。
貝家的悲劇起源於此人。
她想報復。
很快她就看到此人的下場,身敗名裂,簡直大快人心。不是她親自動手的,對方陷害的人太多,等大家平反後,第一件事就是還回去,加倍還回去。
呂思雨親自去看了如喪家之犬的某人,見他惶惶不可終日,腰也彎了,背也駝了,仰天大笑三聲。
她的第二把刀,對準當年的紅小兵,是他們把貝父打倒的,是他們把高帽子扣在貝父頭上,是他們給貝父貝母羅織了各種罪名。
這回她仍是隻磨刀,沒用刀。
遺憾的是,其中有個紅小兵有靠山,只能放到最後再對付。
先把目光放在楊波身上。
楊波當兵入伍,身體素質過硬。普通的拳腳奈何不了他,厲害的拳腳她沒有,一般人的地痞流氓也沒有。
呂思雨知道,靠蠻勁對付不了他。
恰逢這時,恢復高考。
她沒日沒夜的看,報了醫學院,跟著導師勤勤懇懇的學了幾年,日日挑燈夜戰,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畢業之初,分到市醫院。
工作滿一年後,她自動請纓調往t市的部隊醫院。她對院長講,喜歡軍人,崇拜軍人,希望對方成全。
她抱著目的而來,做任何事都不單純。
初見銀杏,和對方主動打招呼,一是因為許揚和楊波存在競爭關係,二是想搭個橋樑,進而認識沈潔。
沈潔一切皆為楊波考慮。
讓人生厭,可也讓人同情。
她本來打的事讓楊波背個『亂』搞男女關係的罪名。可還沒等她出手,楊父楊母就轟轟烈烈的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