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謝春意後。嫁入黃家。自然是不方便去杜家祖墳給母親上香,但老實說,也不方便去杜府的莊子吧?杜雲方暗搖頭,心說。既然都改姓謝了。又怎好讓她與自己太過親近。父親大概沒想到這一層吧?
管事見他半晌沒說話,臉色漸趨平靜,便問。“三少爺,您想先回府,還是先去給夫人上香?”
家裡人現在都還在西山吧?杜雲方便讓人送他去落馬河莊子,莊頭和管事得得了訊息,早早就在門口候著,見杜雲方一行人風霜滿面,管事便道,“三少爺,您要不要先去莊子上歇一歇,漱洗一番,再去給夫人上墳?”
杜雲方搖搖頭,“先去上墳吧!”
莊頭早就備好香燭牲禮等物,甚是有禮的在前引路,杜雲方雙眼通紅的跟在後頭,走過一片田地,又爬上座小土坡,一座新墳孤立在山坡上,杜雲方看著他們把牲禮擺好,依著管事指點,下跪跟小萬氏上香。
管事和莊頭在他上香後,就帶著人退開去,等了許久,才見杜雲方起身朝他們走來。
“二姑奶奶的婆家……”
“是謝姑奶奶。”管事忙小聲提醒,“這莊子上只有我和莊頭兩個,知道謝姑奶奶的身份,您可別說漏了嘴。”
杜雲方有些不悅,“難道她改換名姓,就不再是我們杜家的姑奶奶了?”
“是。”管事很直接的回答他,“老太爺說了,謝姑奶奶是咱們家遠親,若遇著難處,出手相幫是應該的,但幫襯太過,反會給謝姑奶奶招禍。”
杜雲方聽著就皺了眉頭,不過他自小乖順慣了,雖然覺得祖父把杜雲蕾改換姓名不好,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就是私下抱怨幾句,他都說不出口,畢竟杜雲蕾當初做得太過份了!
父親給她訂親,她不想嫁,好好跟父親說就是,為什麼要逃婚?逃就逃吧!偏偏在路上被未婚夫遇上給送回來,想隱瞞都瞞不住,杜雲方暗搖頭,走回莊子的路上便問管事杜雲蕾的嫁妝。
謝春意是從落馬河莊子出閣的,她有多少嫁妝,管事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便一一跟杜雲方說了。
“怎麼變得這麼少?”
管事苦笑,“謝姑奶奶的身份擺在那兒,帶太多會招人疑,也會引人嫉,況且大老爺之前為二姑奶奶備下的嫁妝,珍寶古玩可不少,真都帶了去,那黃家得給多少聘禮?”
杜雲方本是不通庶務的主兒,可這段時日磨練下來,對人錆世故多少也有些瞭解了,雖然知道刪減嫁妝,是為了不讓人起疑,也是為謝春意著想,但終究意難平。
偏偏這全都是杜雲蕾自己做來的,能怪誰?
杜雲方邊走邊搖頭,也不知管事是怎麼引路的,來時走的路,和回程的路不一樣,這次途經落馬河鎮,進鎮後拐了個大彎,出了鎮之後,管事便指著不遠處的房舍道,“那裡就是黃家,謝姑奶奶的婆家。”
原來是特意帶他繞過來看看的,杜雲方朝管事點頭致謝,遠遠的看著黃家良久,轉身走人。
自小萬氏下葬後,黃家已來了好幾回,頭一次是黃大太太帶著大媳婦和二媳婦,還有黃大老爺,之後幾回都是黃二郎夫妻自己來。
黃大太太來那回,範安陽去見了,黃大太太和黃大嫂還算好,就是那黃二嫂有些貪,她們要走,見範安陽並未讓人備禮,立刻就把臉拉下來。
顧嬤嬤跟她說,怕這位黃二嫂是個難纏的。
倒是沒想到今兒他們夫妻又來了,“他們到底想要什麼?一趟一趟的來?”
顧嬤嬤也不懂,還是範嬤嬤一語驚醒夢中人。
“怕是衝著上回咱們給謝姑奶奶送的禮來的吧?”範嬤嬤若有所思的看著賬冊上,寫著杜雲蕾名字那一頁。那天會給謝春意那樣豐厚的禮,其實是在替謝春意撐腰,就算不是杜家女,也還是杜家遠親,倒是沒想到,因此被黃二嫂給惦記上了,以為來一趟,相府就該給她們這樣豐厚的禮。
顧嬤嬤道,“那黃家大太太不像是那麼不懂禮的,怎麼會放任媳婦成天往咱們府裡來。不是說莊戶人家田裡事多。忙都忙不完嗎?”
“哼,那還用說啊!肯定是把事情推到謝姑奶奶身上去了。”對杜雲蕾的性情,顧嬤嬤最瞭解,嘴皮子不利索。耳根子軟。沒有主見。總是人云亦云。
之前黃二郎夫妻來了第三趟後,範嬤嬤便跟範安陽提了一句,範安陽也覺奇怪。這對夫妻怎麼這麼閒啊?
因為好奇,也因為厭煩那對夫妻,所以讓大總管交代落馬河莊子的管事留心黃家的事,謝春意說她會安份過日子,不會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