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自然十分痛惜。但蔣老太太這裡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他又不好再過多苛責。何況如今他膝下還是就蔣志飛這麼一個兒子,總不能真把兒子怎麼樣。因此心裡再多糾葛,如今也只好都按捺下去。
蔣雲見了她就忙上前行禮,似乎是想開口解釋什麼。
蔣明珠知道他多半是要解釋梅疏影的事,“忠孝”二字,是讀書人立身之本,要是這因為外室落了胎就氣得老母病倒的事說出去,他這個禮部尚書也就做到頭了。別人可不會管是不是蔣明瑜作祟在先,只會覺得蔣雲治家無方,又不孝老母。
蔣雲當年是靠一手好文采得了聶慎的賞識的,只是近來聶慎已經幾乎不管事了,除了重要的祭祀慶典還會出現外,平時上朝也極少露面了,基本都是聶玄在監國。
聶玄自己寫得一手好文章,但卻不是花團錦簇的,也不喜言之無物的場面文章,禮部如今拿出手的東西幾乎都不是出自蔣雲之手,而是出自幾個年輕的小官。
蔣雲自然有了危機感,他現在想對蔣明珠解釋,無非就是想借著蔣明珠的口對聶玄解釋,力求不因為這次的事而丟了這個官職。
蔣明珠心知肚明,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父親既回來了,我也放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想必祖母定能康復的。我還有些事要與母親商量,先告辭了。”
蔣雲皺緊了眉,若是一年前,蔣明珠膽敢這樣和他說話,他定會好生教訓她,只是如今她已成了他見了面都必須行禮請安的人,蔣雲深知自己在聶玄那裡並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重臣,而蔣明珠卻是聶玄自己中意的太子妃。若是再開罪她,只怕自己的官運、前途都會不保。只得強忍著怒氣,擠了個溫和慈愛的笑臉:“好好,你有事和你娘說就先去吧,一會兒和你娘一道到正廳來用飯,我讓下人準備你喜歡吃的菜。你難得回來一趟,咱們三個也許久沒有熱熱鬧鬧在一起吃頓飯了。”
蔣明珠原以為自己聽了這話會鄙夷、厭惡,然而看著蔣雲這般模樣,心裡卻只覺得可笑,頭也不回地輕笑道:“的確是很久了,得有十幾年了吧?”
從她記事起,就從未有過“三個人熱熱鬧鬧吃飯”的概念,蔣雲被她嘲諷地面上一僵,白著臉呼哧呼哧地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蔣明珠早已走得遠了。
聶玄答應了今日帶她去見梅疏影,下了朝回府裡繞了一圈,便換了輛不起眼的車,來蔣府接她。他不想聽蔣雲長篇大論辯解,便只命人停了車在府外等著,讓下人去傳了個信。
蔣明珠和宋薇說了半天話,也把方才梅疏影的事和她說了,宋薇聽後沉默了許久,堅決道:“若是她願意的話,給她些錢財,讓她離開京城找個地方好好生活吧。”
蔣明珠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待見了聶玄,便把宋薇的話告訴了他,聶玄自然沒有疑異,笑著點了點頭:“今兒你父親沒去上朝,在家裡照顧老太太?”
“嗯,方才還遇上了,”蔣明珠說了和蔣雲見面的情形,忍不住撇了撇嘴:“殿下,雖說我不該說這話,可我爹這禮部尚書,也實在太丟朝廷的臉面了吧?那些御史大人們就沒人參他麼?”
聶玄笑笑:“你這些時日不是忙著學史麼,多半也知道我朝御史臺的風氣吧?”
蔣明珠還在想該怎麼歸納,聶玄就已經說了答案,就“務實”兩個字,這是從高祖朝起就流傳下來的。
傳說當年御史臺撿著雞毛蒜皮的小事,彈劾顧家修的園子太過奢華,高祖看完摺子點了點頭,說是啊國家新建,是該節省點,不過顧家的錢是自己掙的,朕也管不到他們,就從朝上開始管管吧。朕看你們每天上奏摺用的這紙都是專門從宣州選送的,很大一筆開支啊,往後就節儉一點,用量減半吧,御史臺做個表率,削減六成。各地督撫事物多,就先削三成。
上摺子的御史當時就黑了臉,但是高祖一貫的說一不二,上奏摺的紙當然不會不夠用,但從此御史臺再不敢為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摺子,其他官員的各類請安、訴苦的摺子也少了許多。
後來繼位的幾位皇帝也都沒把這份例改回來,就一直沿用到了現在,算是開了本朝“務實”的風氣。
蔣雲雖名聲不大好聽,但在禮部也樹不了什麼政敵,也沒人特特地拿他家後宅的那點事去彈劾,這種事往重了說可以是道德敗壞,枉讀聖賢書,但皇帝若是不想處理他,那也就罰個俸的事,更何況他如今是聶玄正兒八經的丈人,以後可就是國丈了,自然沒人願意在這時候去參他。
蔣明珠聽後也明白了,無奈道:“別的職位的官也就算了,可這好歹是‘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