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做,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謝慎不由得笑道:“你瞧瞧你,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府尹大老爺,怎麼跟沒手下一樣?那些書吏都是吃乾飯的嗎?”
唐寅聞言連連搖頭道:“他們?他們可不行。四明你就信得過?”
謝慎沒好氣道:“有什麼信得過信不過的,反正你還要過目,誰敢造次?”
“我不是怕他們直接抽走檢舉信嘛。”
唐寅十分無奈的攤了攤手道。
“這倒也是。”
謝慎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也只能給你配一些書吏,這些人你便能絕對的放心?”
“總比順天府衙裡的好吧。他們是直接從內閣借調的,沒有利益關係,不會懼怕那些涉事權貴的。”
顧鼎臣則是攥緊拳頭咬牙道:“都說京師權貴跋扈,但顧某想不到他們竟然跋扈到這種程度。我內閣定要將其中冤情摘出,為受欺壓的百姓做主。”
“咳咳。”
李東陽咳嗽了一聲,一邊捋著鬍鬚一邊道:“這件事情四明和九和商量著來吧,老夫便不插手了。”
謝慎疑惑道:“西涯公這是何意?”
李東陽面有尷尬道:“恐怕這檢舉信中會牽扯到老夫。”
三人皆是大驚。
在他們印象中李東陽就是文官中的楷模啊,怎麼可能有人會檢舉他?
李東陽解釋道:“老夫一生行事端正,並沒有什麼可心虛的。不過老夫的女婿太過跋扈,平日裡老夫也沒少因為他被御史彈劾。此番換成了百姓檢舉,自然也不可能逃過去了。”
謝慎那個瀑布汗啊。想不到李東陽這樣的老油條挑女婿也能走了眼,竟然挑了個紈絝子。
顧鼎臣點了點頭道:“西涯公這是要避嫌啊。此事便交給我和四明好了,不會讓您老失望的。”
對於李東陽的選擇,謝慎是可以理解的。
到了李西涯這個年紀,官聲是最重要的。
李東陽一輩子愛惜羽毛,絕不會在接近致仕的年紀做出徇私的事情。
他不插手此事便是告訴百官,老夫不是個徇私之人。你們衝著老夫女婿來就好,休要往老夫身上潑髒水。
“既如此,西涯公也請放寬心。謝某相信令婿也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的。”
謝慎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李東陽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如若他真的犯了大明律法,老夫也不會包庇。老夫會第一個奏請陛下嚴懲於他。”
此時此刻,一旁的唐寅才真切明白京師官場的水是真深啊。
連內閣首輔,華蓋殿大學士李東陽都有可能牽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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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顧鼎臣和謝慎的進一步篩選,將第一批檢舉信送到了正德皇帝御前。
這一批檢舉信檢舉是都是王公貴族,大多是侵佔田畝,橫行街市性質十分惡劣。
朱厚照看過奏疏後勃然大怒,當即降旨責斥涉事王公,並令其立刻歸還侵佔的田畝,閉門思過一個月,不得再有橫行霸道的行為,否則必將嚴懲。
王公貴族不比文官,他們更仰賴天子的鼻息。
天子個人喜好厭惡對他們的影響極大,幾乎沒有人敢與和天子對著幹。
這也是謝慎先選擇將這一批檢舉信遞送御前的原因。
先讓天子表明一個態度,讓被檢舉著震駭,給後來人警戒。這樣會起到很好的效果。
假如把王公換成文官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恐怕天子會被文官用各種理由懟的體無完膚。
文官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群體,明明是他們的問題,卻能夠義正言辭,毫無一絲羞愧之心。
而如果先拿王公開刀,便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文官們看到天子態度的決絕,至少會心有忌憚,行為也會收斂的多。
其實檢舉信這種東西就是一種輿論監督。
事實證明自上而下的監督模式存在許多弊病。最大的問題就是大家都是文官系統的,自然官官相護。只要不觸及要害,糊弄一番也就過去了。
這個也是人之常情。
而如果想改變這一模式,就必須打破常規,用輿論監督。
這相當於自下而上的監督模式。
官員王公們表現如何,普通百姓最有發言權。
若是受了欺壓,寫一封檢舉信揭露王公權貴的惡行,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