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檯前坐下來,將我原先的髮髻給拆散了,用棉布細細地拭乾。
我突然問阿不:“我是不是已經老了?”
阿不愣了愣,“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小姐今年才十三歲,怎麼能說自己老了?”
我說:“如果我說我已經快三十了,你信嗎?”
阿不連連搖頭。
我苦笑。
劉月君下嫁的那天,天氣熱得出奇。
為了顯示她尊貴的身份,劉月君被封為和綽公主。
珍慎公主說:“女孩子長大了總要嫁人的,和綽公主的夫君可是烏恆國王,她嫁過去便是烏恆國的王妃,你有什麼可替她難過的?”
我只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統統嚥了回去,想必珍慎是不會答應我去送月君的請求的。我緊捏著手中的畫軸,眼睜睜看著翼南侯府的車馬隊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宮而去,心裡又沮喪又無奈。
沒想到那天晚上見過月君之後她便搬去了太后居住的逸樂宮中,讓我跟她最後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站了許久,終於徹底死了心,拖著步子慢悠悠地往回走。才到卯時,陽光曬到臉上竟已有些火辣辣的感覺。
樹上的知了歇斯底里地叫著,震地耳膜隱隱地發痛。
這樣的天,不知道坐在馬車裡的月君要受多大的罪呢?我悶悶地想。心裡不知道從哪裡竄上來一股火氣,憋著愣是沒地方發洩,只好衝著邊上大吼一聲:“你們給我靜點會死掉啊?再叫把你們一個個捉下來用油炸了!”
“撲—”身後傳來一陣輕笑。
我飛快轉身,原來竟是李菡珍,只見她身著素色白裙,髮髻松綰,醒目地猶如陽光下閃光的珍珠。
“一大清早的,妹妹倒是哪裡來那麼大的火氣?”她笑著朝我走了過來。
我想到剛才自己一副跋扈的樣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發燙,“這天熱得原本就讓人心煩,加上那些聒噪的小東西……讓姐姐見笑了。”
“菡真就是喜歡妹妹的直率,看著真是可愛,比那些什麼事情都藏著掖著的不知道好上幾百倍。”
我笑笑,卻覺得她似有刻意奉承的意思。
李菡真的眼睛裡總是藏了太多的東西,對她,我總覺得放心不下。
“妹妹該去練歌了吧?”她問。
我說“吟風以為我今天有事情,所以特意讓我歇了一天。”
她的眉頭一動:“哦?妹妹原本可是打算去送月君?”
我點點頭。
她又問:“那如何還不去?”
“公主不準,便就罷了。”
“哎呀,公主可真是太不近人情了。”她說:“想必此時妹妹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
我笑笑道:“還好……天這樣熱,妹妹擔心姐姐曬壞了,還是快快找個陰涼的地方避一避才是,妹妹也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