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自己也不富裕,此次來吃酒,只怕也要花費不少,離開考還有兩個多月,實在是大方不起來。只是那小姑娘也委實可憐,若是不幫,心下也實在過意不去,看來也只能再如此了!隨後不理道虛那殺死人的目光,對那小姑娘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去找店家要了筆墨過來”
不一時,要過筆墨,在道虛鄙夷不屑的目光中,崔破俯案而就一曲新詞,轉身對那小姑娘細細解說了一些要訣,囑她速速將詞背了下來。
解說完畢,崔破見那廳中木臺上走上一個送酒的胡姬,衝著眾人一個明媚的笑容,隨後店中其他的幾個胡姬也暫時停止了送酒,自櫃上各自拿出一個手鼓,在廳中四處隨意站定,隨著臺上那人一聲清脆的擊掌,手鼓聲從四處紛紛響起,那胡姬也就隨著那明快的節奏,跳起了當年安祿山最拿手的胡旋舞,初時,手鼓聲聲,節奏並不太快,那舞動的胡姬,也就輕擺款腰,慢慢旋轉,每一個轉身之間,面對眾人之時,都有一張最是明媚的笑臉,只如楊柳春風迎面而來,極是醉人。
片刻之後,隨著又是一聲擊掌,廳中的手鼓擊打節奏陡然加快,恰如驟雨打新荷,聲聲脆,聲聲急,那舞娘也隨著這節奏越旋越快,只旋得那一副火紅的七折裙鼓成了一個燈籠,旋的那滿頭的小辮在空中直立而出,廳中的酒客受此氣氛影響,也是擊掌相合,歡快已極。
那舞娘開始還是兩腳交替轉去,到後來快到極處,竟然是隻用一隻腳尖點地為軸,另一隻腳尖微微借力一劃,人便轉了過去,到最後,整個人已經化做一團燃燒的火焰,充滿蓬勃的生機。
正在崔破擔心,她這樣旋下去會不會折了腰肢之時,隨著最後一聲清脆的擊打聲,那舞娘驀然定住身形,兩腿屈而向前,腰肢似斷了一般陡然沉下落地,瞬時之間,便由極動定格為極靜。配合著她那紅潤欲滴的臉龐,晶瑩的汗水和曼妙的身姿,愈發顯得美豔不可方物,廳中肅靜片刻之後,崔破方同眾人醒過神來,轟然叫妙。
第十五章 鋒芒
這一曲舞罷,崔破見那小姑娘似是已經準備好了,正待上那木臺,忙忙將她一把拉住道:“你且再稍等片刻,此時上去只怕不妙”原來他見那胡姬的表演委實精妙,眾人此時只怕還沉浸在她曼妙的舞姿之中,所以就讓那小姑娘暫避鋒芒。
又等了柱香的工夫,這店中許多的顧客已經換過一撥兒之後,崔破才示意讓小姑娘上臺。
上得臺來,那小姑娘輕撥琵琶三兩聲,一陣歡快之意油然而生,前奏即完,眾人聽她用稚嫩的嗓音開口唱道:
昨夜海棠初著雨,數點輕盈嬌欲語。佳人曉起出蘭房,折來對鏡化紅妝。問郎:“花好奴顏好?”
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聞語發嬌嗔:“不信死花勝活人”
將花揉碎擲郎前:“請君今日伴花眠!”
廳中人初次聽到體例如此奇怪的詩詞,寫的還是閨閣調笑之事,只覺無比新鮮,不免受那小姑娘歌聲的吸引,待聽到最後一句:“請郎今日伴花眠”時,更是忍不住的發出陣陣鬨堂大笑,因著此詞的趣味,也就盡數的掩蓋了唱者技法、歌喉上的許多缺陷。在座的都是有些身家的人物,今日聽到如此有趣的新曲詞,也就不吝那三五文錢,不一會兒的工夫,那個壺中已是漸滿了,只喜得那小姑娘笑意殷殷,縱然有人調笑一句:“這麼小,就想郎君了!”她也並不生氣。
至此,道虛臉上的不屑已然盡數消散,更是滿臉媚笑的站起身來為崔破添酒,嘴中道:“小師叔果然不凡,這個…實在是佩服,只是不如好人就做到底,再送她幾曲新詞如何?”
崔破正要問他與那小姑娘的阿姐是什麼關係,這麼著緊的幫忙,卻見一個身材魁梧、辮髮,面板黎黑的漢子走了過來,對二人行了一禮後對崔破道:“敢問這位可是定州崔破崔先生”
崔破微微一愣道:“正是,不知你找我何事?”
“家主人素來仰慕先生高才,想請先生過往一敘”那人說完向身後示意,
崔破沒想到初臨長安就有人將自己認了出來,心下好奇,此時順著那人示意向後看去,見就在自己身後,有幾個單獨的隔間,門口懸著簾子,看來就是所謂的雅間了。那人所示意的正是其中的一間。
一來好奇,再則看此人來請時甚是有禮,崔破也就在對道虛示意後,隨著那人進了雅間。
崔破眼見屋中圍幾而坐的有三人,正中的看身形應是個妙齡女子,只是她戴著一個有面紗的皮帽,所以容貌也就看不清楚,左手的是一個面板略顯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