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與我們相同,但是真要打起仗來,卻是濟不得事的”這大鬍子雖然看來十分粗豪,但口齒倒是頗為伶俐,解說的倒也是清清楚楚,只是言語之間,對民兵組織的團結兵,處處顯露出不屑之態,讓崔破心底冷笑不已:“就你等這種‘正規軍’,與泥腿子的團結兵又有什麼區別?”
“好這位將軍大人言事果然大有武人之風,言精意簡,好,好!”咬著牙說出這兩個好字後,崔破驀然指向校場中一位滿頭華髮計程車卒問道:“為何這軍中有如此之多的年老軍士,如此,一旦突發戰事,這戰力當如何保證?”
“這是國朝慣例,一旦身屬軍籍,不到六十歲,是不能還家的,否則便以逃兵論處,這可是要砍頭的,好在平日裡也不指望他們作戰,也就是做做埋鍋造飯、打掃營盤的雜事而已。”此次接話的卻是身側的王大牛。
“這幾年,年年遭災,雜稅也高,他們在家裡過活不下去,也只好來投奔從軍的親人,好歹也算個團聚,有口飯吃,除了南方几個富庶藩鎮以外,這北方各地都是如此”見崔破又看向那些營中走動的女人、孩子。不待他發問,王大牛已是提前答道。
“打仗還要拖家帶口,這仗也真就是沒法子打了!”崔破心下嘆道,這也是為何唐初那一支屢粘屢勝的雄兵如今勝少敗多的原因所在,但他自知此事牽扯太廣,實在不是如今的他可以操心的,也只能長嘆作罷。
他們這邊閒聊之間,已經是日行經天,離午時已經越來越近了,此時,擾攘了一上午的軍營,方才漸漸安靜下來,本次的錢糧分發,已是接近尾聲。
正在崔破準備擊鼓聚軍之時,卻見臺上跑上幾個滿臉橫肉、作士兵裝束的漢子,最前面的那一個一邊撩起身上的衫子擦著汗,一邊乍乍呼呼說道:“累慘了,今天真是累慘了,這***葉小滿,讓他領了四十升米糧,居然還敢聒噪,吃了大爺們幾記老拳才算老實,對了,老王頭,你找兄弟們前來究竟什麼事?”
“放肆!見不到新任的錄事參軍大人在此嗎?還不趕緊行禮拜見!就是崔大人要見你們。”王大牛滿臉尷尬的看了崔破一眼,叱喝道。
那五人渾似滾刀肉一般,那裡會怕他,聞言嗤笑了一聲,打量了一番崔破後,也就上前懶洋洋的行禮參拜了,崔大人咬著牙溫言撫慰了眾“好漢”一番,見他們下了校閱臺後,猛然暴喝一聲“擊鼓!”
這一聲大喝伴隨著應聲而起的隆隆戰鼓聲,剛剛安靜下來的軍營頓時雞飛狗跳起來,久已不再操練的軍士愣愣的聽過片刻後,方才如夢初醒的奔回營帳,手忙腳亂的拖出長槍,披掛上粘滿灰塵的盔甲,一邊繫著繩兒,一邊連滾帶爬的向校場跑去。
只等到三柱香後,幾千饑民一般計程車卒,方才先後不一的到齊,又化了半柱香的功夫,總算列對整齊,茫然看著校閱臺上一身玄甲的崔破,要看這位新來的參軍大人又要耍什麼名堂。
但是,等待他們的是死一般的沉默,場中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驚動天地的隆隆戰鼓聲,這戰鼓聲遮蔽了一切其他的聲響,一眾士兵又都是抬眼凝視著高高的校閱臺,幾乎無人察覺有一隊千人的黑色鐵騎,已在戰鼓的掩護聲中馳入校場。
直到這些黑甲騎兵擺出三山天地陣形,四散分開將整個校場緊緊圍住,校場中許多士兵方才猛然驚覺,看著眼前刀出鞘、弩上弦,滿臉冷峻的騎士。疑慮、不安的氣氛在場中迅速蔓延,更有識貨的老兵看出了門道,驚撥出口道:“這……這是李瘋子統領的旋風騎兵”
“旋風騎,那不是節帥大人的牙兵嗎?他們這裡幹什麼?又為什麼圍住我們,他們……他們想幹什麼?”老兵身側的新兵張二狗急急問道,十六歲的他初次經歷如此陣仗,問話聲中已是隱隱含著哭腔。
第五章
校閱臺上,視野開闊,陪同崔破的王大牛等人,早在這旋風騎剛剛進入軍營時,已是滿臉驚異的相互張望,但看到的卻是同樣茫然的臉孔。
心中大是感覺不妙的王大牛急切想向崔大人發問,無奈隆隆戰鼓使他根本就無法開口說話,欲待靠近以手示意,卻被那八名成半圓型圍住崔破的家丁分隔開來,近不得身去。
見到如此情形,這一眾帶兵官心頭不安愈發強烈,更有適才搶著發言的大鬍子陪戎校尉,性急之下,幾欲抽刀,但見到臺上同僚猶豫著無人響應,也只能黯然作罷。
就在他們猶豫不絕的空當,已有兩個小分隊,二十人的騎兵下馬走上臺來,先是將他們與崔破分割開來,隨後更是撒出半弧隊形,隱隱將眾人圍住,那一支支在陽光下閃著光的手弩弩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