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金刀的在胡凳上坐了,邊飲著隨身皮囊中的烈酒。邊斜斜一瞥對手,對身邊從人們張狂調笑道:“不來一趟魏州,還不知道錢是這麼好賺;這不,馬上就又來一個送錢地,兒郎們今日侍候的好,等回了博州,少爺我發賞,人人都去買一個江南來地水靈妞兒!”,在他那志高意滿的哈哈狂笑聲中,夾雜的是一片頌聲如潮。
恨恨咬牙保持著沉默,田珍看不過田繼那得意忘形的模樣,只將一雙灼灼閃動的眸子緊緊盯住街口,等候著九哥地到來。
度日如年的過了約兩柱香功夫,才見他驀然眼神一亮,邊起身迎往巷口,邊興奮叫道:“九哥,你總算來了,蒼背雄可也帶來了嗎?”
被他稱呼為九哥的田惜乃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瘦削漢子,衣衫華麗、容顏俊秀,本是一副好風流本錢,只可惜眼角偶然閃露地戾氣及蒼白的容色對他這儀態破壞不少。
“十弟,輸了多少?”,田惜對自己這一母同胞的小弟素來疼愛,是以一聽他派人來請,倒也沒有多做耽擱,隨即便來。
“五百兩一局,我輸了三場”,說到這裡,那田珍的眼睛又是開始微微泛紅。唐時,白銀少用,市面流通極少,是以極為貴重,一千五百兩,如今對於他們這些閒散少爺們來說,倒也實在不是一個小數字。
“噢!賭的這麼大!”聽到這個數字,田惜也是微微一愣,頗帶責怪地看向自己胞弟。
“我見不得他田悅家的人如此囂張!”,就這一句話,頓時讓田惜再也無話可說。
點點頭,田惜上前與那田繼敷衍著見禮過後,雙方更無二話,當即又開始了比鬥,只是這賭注,眨眼之間竟是又翻了一翻,成為了千兩豪賭。
雙方互換著檢查了對方鬥雞的口爪並無異常後,隨著小金鑼一聲敲響,頓時兩隻鬥雞都被放於場中,開始了一番拼死搏殺。
唐人好鬥雞起源極早,先是唐初御史大夫杜淹酷愛鬥雞,並以此寄意為詩獻於太宗,太宗覽後‘嘉嘆數四’立擢其官,隨後歷代不乏愛好此道者,至開元、天寶間,因為玄宗的喜愛,更使此戲風靡天下,歷久不衰。其時,有長安小兒賈昌因善弄雞為出遊的天子賞識,召入宮中為雞坊小兒,於兩宮間治雞坊,大索天下得‘雄雞’千數,令其練之,後賈昌因善弄雞愈發得天子寵愛,就是封禪泰山時,也命其帶三百鬥雞相隨。後,其父病逝,賈昌奉父歸葬雍州故里,天子更親下詔書。令地方官員供葬器喪車,乘傳洛陽道,恩寵之厚,可謂一時無雙。因有時諺曰:“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經此數十年。鬥雞之戲哄傳天下,有唐一代始終盛而不衰。
一下鬥場,這兩隻鬥雞隨即便開始伸脖乍翅,遊走相鬥,與田繼那隻全身錦繡燦爛、氣勢昂揚的“花冠帥”不同,田惜的“蒼背”顯的極為普通,略顯瘦小的身子,長短不齊的毛羽,唯一不同之處卻在於它背上那一道寬約兩指,自項至尾的深青色毛羽。而這,也正是它得名“蒼背”地由來。
說話間。兩隻鬥雞已是結束了遊走對恃階段,率先發難的是“蒼背”,只見他一個振翅猛躍,上手的第一招赫然便是“鳳點頭”,此招乃是它的看家本領之一,由於其動作迅捷、落點極準,是以往往總能一舉躍上對手頸項,緊啄對方花冠,甚或多有一擊之間便廢去對手眼眸者。最是狠辣不過。
然而,那田繼地花冠帥卻是對此早有防備般,還在蒼背剛剛躍起的瞬間,便見它一個退步,堪堪避讓之後,更是趁著蒼背落腳不穩之機。閃電般伸出如鷹喙般的利嘴,只一下,便聽一聲淒厲的雞鳴響起,縱橫河北三年不敗地蒼背竟是在第一招間便被廢了招子。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田惜萬萬想不到自己素日愛若珍寶,屢戰屢勝的蒼背今日竟是如此不堪,偏生此時那田繼哈哈大笑之聲又在一旁響起道:“呃,呃!這就是勇冠河北的‘蒼背’,哈哈,竟是連花冠帥兩招都走不到,九哥,你要讓著小弟也斷不至於如此吧!那個……兒郎們,既然九爺如此厚賜,大家還不謝賞!”
聽著那刺耳的“謝賞”聲傳來,田惜的眼睛開始迅速充血,依稀間,他彷彿又回到小時,因母親出身卑賤,自己受盡兄弟及府上眾人的嘲諷欺辱之事,顫著手掏出千兩銀子的“飛白”,田惜吸著冷氣對得意而笑的田繼道:“十三,你可敢與我再賭一場。”
斜翹起嘴唇,邊用手彈著手中的“飛白”,田繼嘿嘿一笑道:“我十三別的沒有,這賭品嘛!九哥倒是儘可放心,只是你拿什麼來跟我的花冠鬥,大家兄弟一場,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