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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兵士降敵,原是怪不得軍士,這原因終究還是要歸結到朝廷及統兵將領身上才是,公子可見昔日太宗征戰時,可有多少軍士降敵的?倘若那統軍將領都如漢李廣般,視兵如子,又會有幾人投敵?‘將士陣前百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倘若攤上這等主將,軍士們不降敵,那才是咄咄怪事了!”略略舉盞邀飲後,李伯元一笑駁回道。

“所以大唐這軍制才不得不改,‘忠君愛國’四字,怕是軍士們耳朵也聽出繭子了!彼輩拋妻棄子為國而戰,總要給他們一個能捨下命去的理由才是,唯其如此,這戰力方有保證。”聞言沉吟良久,崔破復又一聲長嘆道。

“其實公子如此憂心倒是大可不必,這月餘間所接獲前晉州軍士來信,多說公子當日所行的募軍之制已在江南四道完成試點,於今歲三月已是全面推行,就是這廣州,林別駕近日忙昏了頭地不就是在遣散州軍、招募健卒!還有那河東道。除北都晉陽以北因要防備四鎮不曾動作外,河東南方已然全線鋪開,縱然他們操練不及當日晉州軍嚴厲,但這自願而來地兵士總是要比那強拉硬拽的好上許多。何況現在的募軍是一力裁汰老弱,戰力自然更有增長!再等得二年兵馬嫻熟,加之有十數萬神策軍士助陣。平定四鎮也是指日間事。”微微晃動手中酒盞,深知崔破心事的李伯元隨意說道。

“噢!說起來先生也曾在四鎮盤桓多年,卻不知四鎮究竟實力如何”自李伯元來投,崔破從不曾主動詢問過四鎮之事,此時既得其主動說起,他遂跟上問道。

一聲吁嘆,低頭沉思許久地李伯元方才幽幽道:“四鎮不過是在吃老本罷了!此事說來還要追溯到天寶年間,其時天下帶甲之士五十萬,其中最為精銳地十八萬軍士悉數囤積於河北邊地,後安史起兵反唐。此四鎮皆未曾隨行,而是留守本鎮。前方將士打生打死,他們確是實力絲毫不損,安碌山暴虐為侍從所殺,其子跟上。其子又為史思明篡位,隨後史朝義再來一輪,這安史之亂來了八年,八年間朝廷及安碌山昔日范陽精銳可謂是死傷殆盡,結果就徒自坐大了魏博四鎮!這也是為什麼朝廷屢次與之徵戰卻屢屢失利的原因,若論軍士之強,朝廷除神策軍外。實是無有能與之爭鋒者,加之多年來四鎮不斷擴軍,其地兵民之比已達十二取一,若單論戰力,四鎮實有可恃者,不過……”

“不過什麼”正聽得興起地崔破見他突然頓住不說。遂跟上續問道。

“不過自當日朝廷定策先行整頓南方,再復經略北地之後,四鎮已是敗勢已定。兵不可恃、剛不可久,四鎮縱然再是雄強,終不過是轄地太窄,又如何與舉國相抗?說起來,彼輩正該於朝廷初撤四道節度使之時,聚兵南下,未嘗不可一搏,奈何自田承悅、李寶臣相繼歿後,四鎮也是矛盾重重、一盤散沙,只能坐視朝廷積蓄實力,只等朝廷南方底定,新軍練成,四鎮又如何抵擋?最終也只能徒坐待斃罷了!”言至此處,李伯元又是一聲低沉嘆息,仰手處,盞中烈酒一飲而盡。

“四鎮趁弱而起,一待朝廷緩力,徐徐經營。其覆滅也是料中之事,此天意已定,先生實不必傷悲!”見李伯元借酒自傷,崔破乃溫言勸道。

“我本是博州奉儒守官之家出身,天寶間也曾三次赴長安科考,屢次落第之下,遂也息了這功名心思,只想守著幾分祖業,詩書自娛!誰知那安碌山驀然提兵反唐,朝廷屢戰不下竟自回鶻借兵平叛,這些個野人一路南來,燒殺淫掠真是無所不為,博州亦未能倖免,可憐我高堂父母、妻子幼兒悉數為其斬殺,家業更是被其洗劫一空,若非彼輩見我年壯,欲做丁夫之用,只怕我這一族便被他滅門了。後來,是田承嗣奉命襲擾回鶻後隊,方才將我於輜重營中救出,這一去便是十多年,此人雖對我之策言聽計從,奈何最為重要的諫言卻是拒而不納,這也是天意使然,奈何奈何!”,時隔二十餘年,李伯元的話語中已是聽不出多少怨憤語氣,然則正是因為其語調太淡,反惹得崔破愈發心寒。

“先生當日所獻何策?”,不欲他沉迷於陳年傷痛,崔破乃輕聲續問道。

“代宗朝中,田承嗣曾兩次反叛南下,奈何都是無功而還,眼見中原已是無望,某乃力勸其舍南向北,出長城北上與室韋、慄末等部爭雄,以魏博之強兵,要想滅此萬餘人的小部落豈非舉手間事?縱然是那號稱強盛的渤海國,也不過聚兵十萬而已!待統一了這北地,休養生息數年,介時或西與回鶻爭鋒、或南下重回唐境,皆可隨意取捨,豈非比困守河北七府之地強上許多。可惜他故土難離、又捨不得大唐這富庶江山,終究不肯北上去那苦寒之地,反是不久之後,再聚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