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侍奉身邊稍盡孝道,還請伯父大人勿罪!”,依然是那個清幽的書房,崔破剛一入門便即躬身拜禮道。
“起身吧!你我伯侄還鬧這些虛文做甚!”,微微抬手虛扶間,崔佑甫隨意說道,月餘之間,諸事頻發,這位素來儀範肅嚴的當朝宰執相公極力壓制的語聲中,絲絲透出的都是疲乏之意。
“公南之事你可都已知曉?”,待崔四書奉茶退下之後,崔佑甫淡淡發問道。
“我大唐自武后立科舉為定製以來,這素來便是薦舉與科試並行,數十年間莫不如是,此番老師何曾有錯?偏生落得小兒輩構陷,所幸今次不曾禍延罪及伯父,否則朝廷真是……”一提及此事,崔破也是憤懣,當下出語滔滔道。
只是不待他續又言說,早被聞言眉頭一皺的崔中書出言喝止道:“放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豈容我等臣子妄加置評!再則公南品階不減、外調山南專司一方,此正是朝廷愛重之意,適才爾之所言,今後休要提起,可記住了!”
“山南西乃是與淮南並稱的大唐小道,淮南尚有治所揚州堪稱繁華,而那山南西卻是轄下盡山,最是荒僻貧瘠不過。其地經略使又如何與六部尚書可比,尤其是對一個一度幾乎入相的楊公南而言,這其間的差別實在是不啻萬里之遙!”崔破心下雖是這般不以為然的嘀咕,但口中也只能恭謹開言道“是,侄兒記住了!”
第二十六章 廷爭
“此次廣州任上,你做得不錯。此次既然奉調回京,自己可有什麼想法?說起來,我中書省卻是正缺一名中書侍郎,莫如……”,沉吟半晌,這崔佑甫卻是提及了崔破的回京安置事宜。
“多謝伯父為侄兒費心,只是昨日陛見之時,陛下已有意使小侄接任禮部侍郎一職,估計過得幾日,這行文詔書也就該到了。”起身一禮作謝,崔破恭謹答道。
“什麼,禮部侍郎!”,聞聽禮部二字,崔佑甫頓時一驚起身,詫異問道。
“正是。”
一絲憂色隱隱浮上崔佑甫額間,負手繞室沉吟一週,才見他緩緩開言道:“因今科舉試之事,今時之禮部最為人所詬病,公南與你有師生之誼,你又是博陵崔氏出身,就這兩條,無私也成有私了,今後如何行令?再則,禮部侍郎專司科考取士,這本朝科試自武后朝至今,歷數十年,可謂是積弊叢生,要想一朝矯正,談何容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禮部於我崔氏而言,如今最是‘嫌疑之地’所在,破兒,此事你當力辭為宜,否則,難保不會重蹈公南覆轍呀!”
“昨日侄兒已然請辭,奈何陛下堅不允准,此事只怕是難!”,當下,崔破乃將昨日陛見之事一一分說清楚。
皺著眉頭細細聽完,崔佑甫再繞室沉思片刻,卻見他猛然道:“來人,備車馬進宮!”
“此事不能不辭,否則異日必成致禍根由!”馬車之上,崔佑甫輕輕一句,便已申明此次進宮之緣由所在。
大明宮棲鳳閣“政事堂行文詔書早下,如今期限已至,只是那梁崇義拒不交接,陛下欽點的山南東道經略使黃大人所住驛館十二日前也突然起火,一行三十七人無一生還,陛下。這是今晨傳回的流星快報。”,滿臉肅然的言說至此,盧杞自袖中掏出一份三折公文,恭謹呈上。
面寒如水的自霍仙鳴手中接過這緊急公文,只寥寥數眼,就見御坐上的李適“啪”的一聲將那紙卷擲之於地,恨聲道:“老賊可惡,安敢欺朕如此!”
“中書令領同平章事崔佑甫、前廣州刺使崔破請見!”,正在此時,卻聽那閣門處傳來小黃門一聲尖利的通名報奏。正怒火勃發的李適恨聲道:“傳!”
進門見禮過後,崔佑甫見天子臉色大是不好,乃悄然給其侄丟過一個眼色後。便壁立一旁,更不發話。
而此時的崔破卻是正滿懷好奇地打量著對側處立著的“名人”盧杞,緊湊的五官上襯以那靛藍的大塊胎記,此人之形容誠與書中記載分毫不差。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長這麼醜還敢跑出來嚇人。這就是你大大的不對了!”,一個打量之間,崔破心下不無調侃的自語道。
“崔卿,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悍然抗拒王命,更擅殺朝廷命官。此事卿家以為當如何處置?”,自登基繼位以來,推行兩稅、整頓江南四道,李適可謂是令行禁止,尤其是近兩歲來,朝廷實力漸增,他這“有為”天子的威權亦是隨之益漲,更何曾受過這等輕慢,是以這怒火一發,便欲發不可遏制。當此之時,他也不問二崔請見所為何事,只是指著地上那份公文,恨聲問道。
一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