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關係不錯嘛!只是此事就到此為止,你就不要再參與其中了”
“伯父,這可是擄掠、販賣人口!朝廷難道就坐視不理?”雖然已是聽過李清臣的分析並在心下大以為然,但崔破心下終究是難以心安,猶自想要再試上一試,是以這話聲中不免就更多了幾分急切之意。
見到崔破在這等微末小事上如此動情,崔佑甫愈發覺得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自己這個侄兒了,他即能在晉州月餘之間斬殺兩千餘人而面無愧色,為何又會對這些化外藩屬之小民有如此憐憫之心?文采風流的狀元才子、殺人劫寺的殺星參軍、以及眼前這個為了異族奴婢愕然動情的工部員外郎,到底那一個才是他的真面目所在?心下實無定論的中書令崔大人搖搖頭答道:“此事牽連太廣,我朝沿海的嶺南、江南東道諸地所轄州府幾乎都有參與,其中更夾雜專為皇室採辦新奇海外貢品的市舶使衙門,要想如這羅儀所言一舉禁斷又談何容易?再則,現時朝廷所要操心之事良多,那一件不比這更加緊要?想要皇上及楊、劉兩相為了這等化外蠻人去激化與地方藩鎮的關係斷無可能,你一個工部員外郎就不要在此事上過多糾纏了,否則徒落得‘不務本業’的考語,更是樹敵良多,於你仕宦前程上實在大大不利,你可記住了?”
眼見自己這位謹守儒門“民為邦本”思想的族伯對此事都是如此等閒視之,言下更是對這些來自海外的奴婢們以蠻夷視之,崔破心下一時大灰,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朝中其他大臣對此事之看法也就可想而知了。力所不及的無奈之下,他也只能意態泱泱的告辭回府而去。
一路無話的回到府中,草草用過晚膳,心情大是不爽的崔破踱步前往書房之中翻出一本《道德經》意欲鎮定心神,無奈腦海中時時閃現的都是白日所見的那一個黑膚捲髮的崑崙奴及滿臉漠然之色的李清臣,兩張面容在他的腦海中交替輪迴,使他更無半分心思讀進書去。
幾回回欲邁步往後院李清臣居處而去,卻總是走到門口處便頹然止步,最終也是不曾成行,迷迷糊糊間,最終於書房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間,剛剛醒來的崔破入目所見便是菁若那一雙泫然欲泣的明眸,一驚之下,乃猛然站起道:“阿若,你怎麼了?”隨著他身形而起的卻是一襲薄錦裘衣飄然墜地。
“阿若,是你為我披上的吧!”看著那件純白的裘衣,心中一暖的崔破溫言說道。
“相公可是厭倦了妾身與弱衣妹妹”滿臉哀怨之色的菁若柔柔的說了一句,只讓從不曾見過她如此模樣的崔破眼中竟是微微一亮。隨即心中暗罵自己一聲後,復開始溫言勸慰。
“當年阿爹也是這般模樣,自從不與孃親同房搬往書房不久,家中也便有了二孃,隨即三娘、四娘、五娘等人也都等堂入室,孃親臉上也就再也沒有了笑容,十一郎,你昨晚一夜不歸,又不在弱衣妹妹那裡,我真是害怕極了……”幽怨的菁若說話之間,竟然有點點晶瑩落下,顯貴朱門的生活給與了她滑若凝脂的肌膚和落落大方的儀態,但是在她的心中也同樣埋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一個應景之間,便不可遏止的萌發而出。
見到她這般模樣,崔破心下一聲無奈長嘆的同時,也愈發溫柔的細細安撫,口中更是迭聲道:“阿若你莫要擔心,十一郎必然不會如此對你,你我夫妻可是相約要一起變老的”
只花費了老大的工夫才使菁若放下心事破涕而笑,崔破遂又匆匆往母親房中問了安後,便出府策馬往皇城工部衙門而去,所幸尚不曾去遲。
待崔破又硬著頭皮看了兩份文卷之後,卻聽窗外堂中傳來一片“郎中大人”的招呼見禮聲,卻是本部司官李郎中到了。
那李郎中隨意的揮揮手,著眾人各安本業之後,正待進入自己的公事房中辦差,卻見對側房門大開,員外郎崔破正伏案讀著文卷,看到他那一副滿臉苦相、咬牙切齒的模樣,縱然是素來少苟言笑的李郎中也是忍不住哈哈一笑,跨步而入道:“崔大人何其辛苦成如此模樣?”
見是他走了進來,崔破起身一個見禮後,又藉機自嘲一笑叫苦道:“下官委實是看不懂這等文卷,還請李大人高抬貴手,派我一個力所能及的差事如何?”他後世本是文科出身,來到此地後數年之間接觸的又都是經書典籍,此時再看到這等專業性極強的案卷難免頭大,更何況此時諸種資料的記錄方式迥異於後世,並不規範。一個好的匠人往往都是需要自小拜師方能熟諳其中竅要,又豈是三兩日的功夫便能通達的?而我們的工部員外郎崔大人毫無重新學習一番古代數學的計劃與毅力,也只能無奈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