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擁右抱的該正舒服著吧!”一提到思容,靜葉的話語中又恢復了刺人的尖刻。
“思容這小丫頭心裡苦,就隨了你大師兄學醫,身子骨倒是好好的,你別擔心”見崔破那急迫的樣子,知道其中緣由的葉觀主解釋道。
“噢!”了一聲,崔破又扭頭去照料爐中茶湯。
“假惺惺!”靜葉哼了一聲,又要再說,卻被師傅瞪了一眼,也只能作罷。
“今歲今宵盡,明歲明日催。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來,師傅、師姐請用茶!”崔破將手中分好的茶湯恭敬遞給二人。
“想不到,破兒你還有這手絕活”聞著悠悠的茶香,看著澄碧的茶色,葉法持讚許的說了一句。
品著手中茶,聽著外面傳入的聲聲爆竹,這一刻,三個出家人的臉上也更多了幾分安寧、祥和之氣,堂中流淌著一種淡淡的溫情。
“靜風,此次事畢,你是隨我回山,還是繼續與破兒在一起”輕輕呷了一口茶,看著正抱酒啜飲的二弟子,葉法持嘴角含笑問道
“我不回山,我跟師弟一起,他是要上陣打仗的,我不放心”這句話只說得崔破心中一顫,一陣酸酸的熱流驀然從心底衝上眼角,連忙低下頭去,強行忍住了那一滴將要溢位的淚水。
“那也好,你們師兄弟在一起,有個照應,為師也放心些。破兒,你師兄性子淳樸,從不疑人,你也要多顧惜些他才是”
“是”清了清嗓子,崔破起身恭謹答道
隨著夜色愈深,府外爆竹聲愈來愈響,偶爾稍停,更有無數小童高聲唱著一支支各式歌謠,此時的場景與那羅隱《除夕詩》中所載:“兒童不諳事,歌詠至天明”竟是一模一樣。
此後的時辰再無一絲安靜,隨著爆竹聲,小兒的歌吟聲,今夜金吾不禁的長安,更有許多人家手提各式花燈走上街頭,作竟夜之遊。從第一盞燈亮起,也不過三柱香的功夫,整個城中已經是一片***通明,這漫天的***映紅了天邊暗黑的天幕,構成了“一片彩霞迎曙日,萬條紅燭動春天”的盛世美景,此時的長安真個是不負史書所載的“火城”之名,整個城市看上去有說不出的熱鬧、溫馨。
第二日,便是元正節,亦名元旦,天色剛剛微露晨曦,街上已有許多小販拿著紅色條幅高聲叫賣,崔破好奇之下,叫過一個小販,拿起一幅展開一看,卻是上書“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的應景句子。
“這位公子,今個是元正佳節,一年之始,您也買上一幅貼在貴府門上,圖個吉利不是!”小販藉機招徠生意道。
“這不就是春聯嗎?”崔破心下道,口中也就問道“這春聯多少錢一幅”
“春聯,哎!公子好才情,取得這樣好名字”小販驚喜叫道“這春聯的價錢嘛!那可就要看公子你喜歡誰了!這價錢最便宜的就是本科明經進士們書寫的了,再貴的就是進士科進士了,自然,狀元公的那就要再漲漲價了,咱也沾沾他們的喜慶不是!”
此時的崔破已翻過好幾幅,只是看到的卻全都是同樣的兩句,不禁驚詫問道:“怎麼都是這兩句?”
“這位公子,看您說的新鮮,寫別的也沒人要呀!慣例如此嘛!哎,公子您要不要買上一幅新科狀元手書的條幅,喏!就是這幅,您看看這字……”那小販不遺餘力的推銷道。
崔破也不多問,微笑著買下了這幅狀元公的大作。
三日後,依然是長安郊外,崔破並師兄送走了執意要回轉定州的師傅及師姐,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他的腦海中依然迴盪的是靜葉的那句威脅:“你若是不盡早給思容這丫頭一個交代,從今以後,就不要再叫我師姐了”
再經過正月七日的入日節,長安城中連續半月的歡樂氣氛在萬人行樂的上元之日,達到了最**。
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帝京。三千內人連袖舞,一時天上著詞聲
天色未黑,崔破二人已被驅車而來的郭曖給拽出了門,登車之時,駙馬爺猶自拽文道:“新正元月夜,尤重看燈時,這個你們都不知道,走,我帶你們去承天門上佔個好位子再說。”
崔破坐在蠕動前行的馬車裡,聽到的是歡歌如潮,看到的是花燈如海,似乎整個長安城中百餘萬人都出來了一般,便是寬達一百五十餘米的朱雀大街上,此時也是水洩不通,熱情奔放的長安人在這個夜晚全然忘卻了門第、出身,可謂是“王孫公子意氣嬌、不論相識也相邀”的盡情歡樂著。
“好多人,好熱鬧”終年居於山中道觀的靜風看到這等熱鬧景象,感慨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