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意躺在裡側,昏迷不醒,隨著馬車的顛簸一晃一晃的。凌楓不哭不鬧,安靜地坐在我的旁邊,不過問我們為何離開洛都,將去向哪裡。
心中感慨,只不過十歲,卻這般聰慧。離開父皇母妃,遭遇亡國之痛,他如何不難過?然而,他稚嫩的臉上只有如水的平靜,惟有眉峰凝結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愁緒。
我握緊了他微涼的手,從今往後,凌楓的依靠只有我,與我的家族。
馬車行出洛都的南門永定門,隨著一聲喝止的聲響,慢慢地停在街邊上。我掀開車簾,眼見唐抒陽已然站在街道上,亦跳下馬車,客套地行了一禮,婉言道:“多謝唐公子相助,端木情無以為報,只盼來日唐公子來到揚州,定會好好招待。”
“端木小姐見外了!”唐抒陽輕笑著,俊眸飛揚,“唐某一定牢記這句話,屆時端木小姐不要不睬我就好。”
這個時候,他還能若無其事地玩笑,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壓下思慮,我笑道:“時候不早了,唐公子早些回城。”
他飛揚的神采倏然凋落,定定地看著我,眸中湧現出深淺不一的離情別緒,眉峰暗結:“此去揚州,千里迢迢,一切……保重!我這就回城了……”
我點點頭,看著他沉穩地越過我、朝著城門走去,目不斜視,步履輕重有度……略略轉身,我看見他軒昂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堅硬……
嘉元十五年三月十八日午後,陽光晴燦,我第二次離開洛都。望著巍峨的永定門,淚水緩緩地漫過眼眶,順流而下,濺落在地。
別了,洛都,你的風雲變幻、繁華落幕與我無關,只願你的盛世與悲涼能夠禍福相依……
別了,姑奶奶,姑姑;別了,西寧懷宇;別了,唐抒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