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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同心同力,懂得我的一個皺眉一個微笑,比我自己更為我操心。而如今影子卻要與我離散。

奐兒撲在我身前,眼圈又紅了。可是兩人卻都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忍住淚,向馮才道:“可想好去哪裡?”馮才黯然道:“走到哪裡,便是哪裡。”我心中一動,對奐兒道:“你們可去科爾沁,在那兒等我。找一位叫多爾濟的人,說是芷洛格格的相識,或可有個安身之所。”奐兒重重點頭,咬著嘴唇說不出話。忽聽外面三更鼓響,馮才拉了奐兒,道:“該走了。再逗留下去咱們只會為王爺和格格惹麻煩。”十三道:“外面的馬車你們便用,一切行裝都不要帶,值錢的物事幾件便夠,速速離了京城。記住,以後沒有馮才,沒有奐兒。這是關乎人命的大事。”我緊緊握了下奐兒的手,將她帶到門邊,道:“別再說謝,出了這個門,也別回頭,沒什麼捨不得的。”說罷鬆開手,轉過身去。

半響過後,門開了,雨聲闖進屋來,馮才僕身於地,重重叩了三個響頭,起身出了門去。

門又關上了,鎖住了外面的風雨,以及再難相見的人。

屋裡很靜,只聽得雨聲時而淅瀝時而嘈雜。我和十三都站在原地,他捧著衣服,身上的雨水靜悄悄地在地上留下一圈水痕。我看著那水痕發呆。他緩過神來,進了內室,換了衣服出來。

我坐下泡了兩杯冷茶,已經知道要說些什麼。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多難,十三,多謝了。”我舉杯以茶代酒。

十三微微一笑,沉聲道:“你也該知道我一定會這麼做。心裡放一個人的滋味,我還懂。”說罷也舉杯呷了口茶。

我慌忙轉了話題道:“只是他們這一走,你如何善後?”十三道:“明日我自會放出訊息來,說馮才已被處決。你則宣稱奐兒攜女,雨夜投河,隨夫君而去。”我點了點頭,仍不放心,道:“你可一定要佈劃得周密。”他笑道:“你儘可安心。此事不容有失,我必須前前後後顧慮到,否則也不會不當即應了你,也不會要等到此時方來。畢竟這等大事,只能四人知曉。”我有些羞慚,低頭道:“是我明知不可為而強求。”十三挑眉,衝口道:“我願為你強求這一把。”我忙胡亂截斷他道:“你可饒得馮才?”他嘆了口氣,看著我,眼睛黑幽幽的閃著光芒,似曾相識。我調開眼神,感覺心從麻木中慢慢喚醒。屋裡是沉寂,再沉寂。我聽不見雨聲,只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十三終於開口,道:“洛洛……”,他起身繞到我身前,蹲在我膝前,看著我的眼睛:“洛洛。”他小心地握住我的手,我沒有躲閃。他把頭枕在我手上,再抬起頭時,我再度看到他眼中的星光,似可驅散雨夜的黑。他靜靜地說:“洛洛,我願做一切使你今後逍遙自在,可是,我該拿什麼換回你十年的展顏開懷?”我胸中一澀,定睛看著十三,只見他緊緊抿著嘴,眼圈通紅,我剛要張口說話,他攔住我道:“你累了,洛洛。”說著扶起我,直到床邊。

他幫我躺下,替我脫去鞋子,讓我閉上雙眼,自己握著我的手,靠在床邊。我不敢再睜眼,心裡卻如水般平靜。

雨聲大作,風呼嘯著鼓動著窗子,我渾身一涼,打了個哆嗦。十三替我蓋好被子,我感到他輕觸我的頭髮,不禁又一個哆嗦,悄悄側過了身。

忽然,身後一陣響動,一隻手臂繞到我的身前,輕輕地擁住了我。我立刻掙開想逃,可十三執意攔住我的身子,讓我靠在他的懷裡。

那一瞬間我不再躲避,因為心房終於崩潰——裂縫、搖擺、終至坍塌……這樣的一個擁抱,好像直接觸動到某些不可與人說也不可與人知的地方,它一直被保護在在最深處最柔軟的角落,其實輕輕一觸,便可流血流淚。似乎十年的眼淚都蓄在這一刻而宣洩,淚水洶湧而出,瞬間沿著下頜流到我的脖頸間、胸口上、心窩裡。

十三抬起手,摸到我的臉,一手的淚。他靜靜地,靜靜地抱得我更緊,耳邊就是他的呼吸,那麼近。我渾身一暖,可卻心痛心傷,不可遏止,我咬住嘴唇,不哭出聲來。

不知多久,我終於慢慢緩過神來,淚水漸漸幹了,心中多年的沉痛好像都隨著這一哭而消散,渾身都輕鬆了下來。

阿瑪說過:“”當孤獨成了你的一部分,如血液般日日流動,你便再感覺不到。“十多年了,我以為我早已習慣了每個寂寥的夜,習慣了在安靜中獨自入睡,我以為只要裹緊了被子便是溫暖,只要睡著了便再無懷念;原來到頭來我仍然貪戀這樣的一個懷抱,貪戀寂寥的夜裡兩個人這樣作伴。

周圍是靜靜的,我閉著雙眼,感覺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