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屋裡只剩我們二人,於是問道:“四爺要我去哪?”“皇阿瑪現在已在熱河行宮,我本應隨駕,前陣突然間染病也就耽擱了。如今大好了,過幾日便要趕去,回來早時也近年前了。留你一人,我如何放心?”四阿哥把我的手握在掌心,皺了皺眉頭,“手這麼涼。”“四爺急糊塗了,這樣如何妥當。莫說雍王爺隨駕帶著待產的側福晉總是會有人說三道四,便是我跟去了,難道在那裡生就更安妥?這旅途勞頓,反是對身子不好。”我搖了搖頭。
四阿哥沒有說話,我轉頭看他,顯然他剛才是一時衝動,現在也想到這些。我也沉默下來,輕輕拂著腹部,孩子在裡面踢了我一腳,我不禁一笑,明瞭自己心意:到如今,我願為這個孩子冒這份險。
“我留下便是。”四阿哥似是想了好久,終於開口說道。我一愣,只是看著他,四阿哥微微笑了一下,攬住我的肩膀,又解釋道:“反正也遲了這些日子,京中事務繁雜,我請旨留下也並無不可,你無需擔心。
“四爺,謝謝你。”我抬頭望他,良久才接道,“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四阿哥不可置信般看著我,我移開目光,習慣性地把手放在腹部。
他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帶我去熱河,那想來這次他很有去的必要。所以我,不想他有絲毫勉強。
四阿哥輕輕扳過我的頭,讓我看著他。我們對視良久,他竟然笑了起來,嘴角彎成一個諷刺的弧度,“衡兒,我有時還真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名分你不在乎,我開始對你多好你也從不領情。在我眼皮底下喜歡我的親弟弟,好像難受的不行,也可以一夜間恢復過來。你跟了我,如今也像是對什麼都無可無不可……”他頓了一下,似說得極為艱難,“那晚我站在你門外,聽你在裡面哭得傷心,手放在門上許久,竟是推不下去,因為我發現自己即使進去,也無話可說,你好像並不需要。”我不需要嗎?也許。
“四爺,你可知道我日日想你。”我望了望自已與他交握的雙手,上面的戒指光潔溫潤。屋裡突然靜了下來,我突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如果我嫁的是十四,他今日如此說,我會不會讓他留下?不知道。只是如果是四阿哥,我真不希望他為這件事有半分勉強,這是我不能承受之重。“只是有時候,我總是想要自己好過一些。”
四阿哥望著我,眼中竟似有幾分悵然幾分無奈,半晌才道:“我自然知道你想讓自己好過,卻真是不知,你是不是還想我。”我突然間眼眶發酸,是何時起我們兩個開始如此相處,想靠近又怕受傷害,想付出又怕萬劫不復。我別過頭去,四阿哥卻湊過來,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吻纏綿輾轉,只是滿滿地溫柔憐惜,讓我本能地忘記這些日子的事事紛擾,心中繞滿了久久沒有感受過的溫暖,我沉醉其間,只望這就是世界盡頭,我和他兩人永遠不用再面對那許多無可奈何。
一吻完畢,兩人都是有些喘息。
“孩子我要養在自己屋裡,時時刻刻看著。”我靠在他肩上,輕聲道。
“好,只要你高興。”四阿哥摟著我的腰,柔聲問,“怕是不怕?”“嗯,很怕。”我實話實說。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我儘量輕鬆地說道:“我脾氣最近大得很,別讓別人惹我。”“放心,誰也不會敢。”四阿哥卻是答得嚴肅無比。
我閉了眼睛,不願再多想半分。
四阿哥走的那日早晨,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我睜開眼睛時,他躺在我身邊,正靜靜看著我。我看看外面,雖是陰天也已有一絲光亮,迷迷糊糊問道:“該走了?”“嗯。”他點點頭,卻沒動身子。
“我不送出去了,昨晚沒睡好。”我拉著被子說。
“我都安排好了,別怕,有事跟福晉說。”四阿哥摸了摸我的臉,終於起身。我看著他,感覺我和他都有好多話要說,可偏偏兩人都不知從何開口。
“躺著別動了,再好好睡睡。”愣愣對望了半晌,四阿哥彎下身子親了我一下,下了床,出了屋子。
我看著他出去,閉了眼睛,想繼續睡,睡意卻一絲也無,心中突然間生出一股無邊的恐懼:也許我們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了。這個念頭這些天都被我壓抑著從未想過,此時卻如此的清晰。
屋子裡那麼靜,靜得簡直可怕,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那麼熟悉,我用被子蒙了頭,感到一股熱流不可控制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被子被輕輕掀開,我想要擦乾眼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坐起身來,我撲進四阿哥懷裡,他緊緊抱住我,緊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也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