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殺父仇人。
他崇拜的父皇,前生對他冷眼相待,可今世卻至少在父皇死前,還是念著他的。
“我後悔了,”劉疆道,“這些事,我寧願永生不知。”
若是永生不知,他便可以永遠以為:他的父皇愛著他,他的阿母愛著父皇。他已然為父皇報仇。
“我有猜過,是誰告訴了你當年的事,”郭聖通道,“又有想過,是不是你根本什麼都不知,只是要讓我走。其實疆兒,自你長大後,我也想要離開,不止一次。”
“我們都太過強勢,與其放任到以後,或因政見不合,或因其他不自覺間壞了母子情分,還不如早些離去。可是我沒想到,我還想再忍忍,再努力剋制自己,而你卻等不得了,”郭聖通笑著道,“你的父皇,是一個很好的帝王,但卻不是女子的良人。而自從你長大後,我便知道,你會是一個比你父皇更出色的帝王。”
“在你的身上,有你父皇給你的多疑與權衡,有我教會你的大局和信任。當年,我為你定下年號‘永昌’便是希望,漢朝的昌盛自你開始。”郭聖通道,“你無須自責,看到了前程往事,我想你應該會懂什麼叫珍惜。”
“皇后是個好女子,我知道你娶她只是為了政局所需,可是疆兒,一個人久了也是會累的。你仔細想想,然後再決定如何做吧,反正,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是支援的。”
“阿母!”劉疆撲了過來,“我錯了。”
“你沒有錯,你只是比阿母更果決的做了這個決定。若你不做,至多五年,阿母也會這般決定的。”郭聖通輕輕拍打他的背部,“阿母不怪你,今日讓你看那些,一是要告訴你,相父沒有錯,若不是他,我母子二人就算能有今日,也要花費更多的代價才能換得;二是告訴你,真相是什麼,如此,縱然有一日,真有知情人來告訴你,你也不至於被幹擾心思;三是與你告別,我來時已然吩咐了鳳衛軍,傳我病重之訊,我將薨逝與回薊城的路上。疆兒,我不願與你父皇同葬一處,如今正好,你將那假屍體放進你父皇陵墓中。然後落下斷龍石吧。”
“翊兒和輔兒處,我不去告別了。多年來,我故意讓翊兒和輔兒痴迷武藝和文學。所以,儘可信,多疑並不是壞事,但不能對手足也這般猜忌。他們是聽著你的事長大的,很崇拜你,好好照顧他們。我便不去告別了。”
“阿母。我錯了,您不要……”劉疆急了。
“就這般,如此我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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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四月十七日,相父鄧禹逝於皇宮。
“太后娘娘?”鄧禹被放出宮來,卻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郭聖通於馬上,將斗笠扔給了他:“你是個死人,不該在白晝裡跑出來嚇人,戴上。”
鄧禹戴上斗笠,想要跳上另一匹馬,卻沒跳上去。
郭聖通扔過一顆藥丸:“吃了。”
他毫不猶豫吃掉,然後,忽然便生出了力氣。躍上馬背。
郭聖通拍馬往城門奔去。
鄧禹立刻跟上。
城門外亭中,阿鄭早已和郭況等候在此:“兩位留步。”
“你都知道了?”郭聖通看向了他。
“程立那小子偷偷遞了信出來,”郭況道,“陛下做的,其實我也能猜到。”
“程立遞信?”郭聖通疑惑了一下,繼而苦笑,“疆兒授意的。”
郭況沒有說話,鄧禹覺得有些尷尬之時,便聽一匹馬至,來人見到他,便除了斗笠:“郎君。”
“你為何來了?”鄧禹道。
“我也死了,”鄧成很高興地說,“所以世上已經沒有鄧成這個人了。”
這頭,郭聖通正在勸郭況:“疆兒並不是有意,他只是……”
“阿姐,我知道,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阿姐我一開始就能猜到。帝王本就該如此,所以我一開始便阻止郭家子嗣出仕。阿姐,他會是一個比他父皇更偉大的帝王。而我,只要恪守為臣子的本分,便不會有錯。”郭況說完,忽然低聲道:“對了阿姐,你要去何處?阿母興致勃勃地也想去‘死’了,我過幾年把家主的位置交給範兒,也去‘死’。還有,阿姐你的死訊什麼時候傳來啊?我好去給你哭靈去。”
真是……沒見過聽了死訊還那麼高興的。
好吧,還有一個,在隔壁……
“我真是太高興了郎君,你‘死’的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天天防刺客了!”鄧成十分興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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