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那滿身滿臉都是鮮血汙垢的中年文人卻是一聲不吭,垂著頭不答話,旁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則提刀橫胸,警惕的看著屈突通,問道:“千兩黃金,換一條路,行不行?”
“當然不行。”屈突通搖頭,微笑說道:“老夫背了好幾年了,好不容易抓了幾個象樣的俘虜,怎麼可能放走?不過,你們如果知道薛舉在那裡,帶老夫找到他,老夫倒是保證在丞相面前保你們不死!”
微笑說完,屈突通又喝道:“放下武器,別逼老夫動手!”
“放下武器!”隋軍眾將士齊聲大喝。
那壯漢咬了咬牙,夾馬似乎想要拼一個魚死網破,結果一根同樣粗壯的胳膊拉住了他,然後一個五十來歲的高大男子拍馬出列,對著屈突通搖頭嘆了口氣,平靜說道:“故意往南走還被你們包圍,是朕的運氣不好,也是朕的命中註定,既然是命中註定,那朕也只能是認命了。朕就是薛舉,朕投降。”
第447章 疑人不用
陪著薛舉次子薛仁越站在長武城的堡牆上,李家兄弟聯手派來的使者宇文歆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城下這些步履蹣跚、狼狽不堪計程車兵,城下這些全身血汙、形容枯槁計程車兵,就是連鼎盛時期的李淵軍主力都畏懼三分的隴西大軍,就是曾經聲名遠播,四方俯首的薛舉軍主力。
受封晉王的薛仁越同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城下這一小撮、一小撮逃來計程車兵,這些帶著哭聲、臉上掛著淚痕的狼狽士兵,就是出征時那支衣甲鮮明、旗幟蔽天的自家主力,薛仁越也不敢去想象自軍主力慘敗時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畫面,更不知道勇謀雙全的父親與號稱萬人敵的兄長到底是怎麼打輸這一仗的,又是為了什麼敗得這麼慘的。
連盔甲都破破爛爛的大將張貴帶著滿身的血汙衝上堡牆,稽首跪在薛仁越的面前,帶著哭音向薛仁越稟報了亭口會戰慘敗的前後經過,說明了自軍是因為被喪盡天良的陳喪良騙進不利地形才遭到的慘敗,薛仁越恍然大悟的大罵陳喪良奸詐卑劣之餘,又趕緊向張貴問道:“父皇呢?我的兄長呢?他們怎麼樣了?”
“陛下和太子還沒回來?”張貴一楞反問,道:“皇帝陛下和太子一直和騎兵在一起,應該是他們先回來啊?怎麼?他們還沒回來?”
聽到了張貴這樣的反問,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到了薛仁越等薛舉軍文武心頭,做為李家使者的宇文歆也是憂心忡忡,心中暗道:“薛舉,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你是天下群雄牽制陳應良奸賊的唯一希望,你如果完了,天下就沒人能夠制約那個小小縣公的曾孫了。”
還好,還有希望,此時已是接近三更,天色早已全黑,正是薛舉和薛仁果等人乘機逃回長武城的最好機會,薛舉軍上下都對薛舉能夠順利歸來充滿希望,與暴躁兄長關係不是很好的薛仁越還有這樣的念頭,“但願父皇能多帶些軍隊回來,至於兄長嘛……,最好是別回來了。”
確實有不少的薛舉軍文武藉著夜色掩護逃了回來,其中還包括義興王宗羅睺、內史令翟長孫、大將梁胡郎和羌人大將梁利俗,但就連撤退時擔任殿後任務的宗羅睺與梁利俗都帶著少許騎兵逃了回來,卻始終都沒有看到薛舉、薛仁果和郝瑗等人的影子,同時還有一些敗兵向上級報告,說他們在逃亡途中聽到隋軍將士歡呼,歡呼著說已經把薛舉和薛仁果父子等人生擒活捉,但因為不是親眼所見,所以暫時還無法證明真假。
考驗薛仁越統帥能力的時刻來臨,父兄失蹤軍心慌亂,主力慘敗士氣沮喪,善後工作稍微處理不好,馬上就有可能造成連鎖反應,後軍自行崩潰都大有可能。但還好,薛舉起事後也曾多次讓薛仁越單獨統兵,薛仁越在這些方面還算有些經驗,迅速的騰出了營地安置敗兵,多賜酒肉穩定人心,又立即著手重新整編敗兵,恢復編制與戰鬥力,同時又立即加強營地防禦,防範隋軍乘機來襲。結果到了正月十一的上午時分,薛仁越還真的收納了一萬六千多敗逃回來的散兵遊勇,重新恢復了一些整體戰鬥力。
與此同時,薛舉和薛仁果雙雙被屈突通生擒的訊息終於得到了確認,宗羅睺與張貴等薛舉軍重將在大驚之餘,也沒敢去夢想救會薛舉,只是一起力勸薛仁越放棄長武,撤回西面更遠處的折摭城,到那裡去重整旗鼓,也方便撤回天水老巢,心亂如麻的薛仁越一口答應,立即帶著軍隊向西撤退,主動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軍事重地長武城。而宇文歆得到這個訊息後,也悄悄的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完成任務還有希望,薛舉軍就算再沒有力量嚴重威脅陳喪良的西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