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李建成還是下令犒賞守關將士,並在介休城外的大營中舉行慶功宴會,與麾下文武慶祝守關首捷——畢竟,士氣是可鼓而不可洩。
名譽上還是太原軍右都督的李二當然也參加了這個宴會,儘管並沒有參與守關戰事,但是李二也自有渠道知道冷泉關戰事的真正情況,所以到了宴會之上,李二嘴上倒是不斷祝賀兄長旗開得勝了,嘴角邊和眼中卻始終帶著一絲譏諷笑意,對兄長打腫臉充胖子的言行舉止嗤之以鼻,不屑之至。
也就是李二口不對心,其他太原軍文武官員的情緒總體來說還是相當興奮,好幾個人都指出,“早就聽說陳應良奸賊最怕打攻堅戰,現在看來這傳言絕對不假,勉強攻下三座只有一個校守衛的小小堡壘,陳賊軍隊就死了一千多人,今天打冷泉關,陳賊軍隊乾脆連蟻附攻城的勇氣都沒有,被我們用強弓硬弩和投石機就直接打退。由此可見,這陳賊對攻堅硬仗是非同一般的畏懼,我軍只要堅決採取左都督堅壁不戰的正確策略,就一定能夠耗走陳賊,禦敵於國門之外!”
“冷泉關易守難攻,守之不難,但關鍵是我們的內部不能出問題!”太原軍老將殷開山指出道:“陳賊奸詐,每遇雄關名城難以攻克,陳賊必然是詭計百出,或是收買離間,或是詐降偷襲,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無所不用其極!當初我們在大興時就吃了這樣的大虧,被柴紹匹夫出賣玄武門,導致我軍不戰而敗,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汲取教訓,再也不能給陳賊同樣的機會,也絕不能再相信陳賊的任何花言巧語,大小利誘。”
“老將軍所言極是,確實應該如此!”李二跟著太原軍文武一起贊同附和,然後李二又在肚子裡補充了一句,“全是廢話!說了等於沒說!”
冷笑著,李二又注意去觀察兄長的表情,見李建成雖然也是大點其頭,但神情卻毫無激動,顯然同樣對殷開山的這番正確廢話不以為然,李二繼續冷笑間,正好李建成也抬眼來看李二,還向李二說道:“二弟,我軍今日小勝,雖然鼓舞了士氣,但畢竟沒有傷到賊軍主力筋骨,賊軍接下來肯定還要對冷泉關發起規模更加龐大的進攻,以你之見,我軍是否能夠擋得住賊軍的全力進攻?”
“兄長,擋不住還不是得擋?”李二不動聲色的答道:“除非兄長你想改變策略,把陳賊大軍放進太原腹地,以太原為依託和陳賊打機動戰,不斷襲擾陳賊的糧道後路,不然的話,我軍也只能是全力守禦冷泉關,禦敵於國門之外。”
李建成默默無語,事實上李二早就提出過這樣的策略,勸李建成率領主力退守太原,讓李二率領偏師為遊擊軍隊,不斷襲擾隋軍糧道和隋軍打游擊戰,但李建成出於各種考慮沒有采納,決心堅守冷泉關等待水攻戰機出現,不願用二弟的冒險戰術——這點不能說李建成和李二誰對誰錯,事實上這兩種戰術都有希望成功,也有各自缺陷和危險,李二和李建成意見不統一,也完全是兩兄弟的用兵風格和習慣不同。
這時天色已然不早,強敵當前,李建成也不敢讓眾將終夜聚飲,正要讓眾人散席時,不意帳外卻突然進來了一名親兵,向李建成稽首奏道:“稟左都督,我軍巡哨將士在山道之上抓獲了一名細作,從他身上搜出了一道書信,信是寫給右都督的。”說罷,那親兵還將一道書信捧過了自己的頭頂。
“果然來了!”
親兵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家兄弟和太原軍文武就已經紛紛笑出了聲來,殷開山還笑著說道:“老夫還真沒料錯,那陳應良奸賊見冷泉關堅固難下,果然又生出了坑蒙拐騙的無恥毒計,還是他最拿手的離間計。很可惜,左都督不是翟讓,右都督也不是李……。”
笑著說到這,殷開山這才發現自己舉了一個很不恰當的比喻,也趕緊把嘴巴閉上——傳言李密可是被陳喪良用離間計逼得宰了翟讓的。好在李建成和李二都沒有介意他的失言,李二還轉向了李建成笑道:“兄長,陳賊肯定是來向你報告小弟準備獻出冷泉關了,你信不?”
“如果是別人說二郎你準備獻關投降,也許為兄還信。”李建成笑著說道:“但是陳應良說出來的話,為兄就只能是反著聽了。”
太原軍眾人一起大笑,都說正是如此,在這方面名聲頂風臭十里的陳喪良說出來的話,確實只有反著聽才最正確。笑聲中,李建成微笑著接過了親兵呈上來的書信,然而只看到信封一眼,李建成的微笑就凝固在了臉上,還脫口說道:“封德彝!怎麼是封德彝寫給二弟的信?!”
中軍大帳裡的笑聲戛然而止,李二也驚訝抬頭,問道:“封德彝封叔父的書信?不是陳應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