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氣都沒能喘上一口,馬上又得回師六百多里迎戰盧明月,齊郡將士和張須陀那怕是鐵打的也受不了啊。心高氣傲的張須陀之所以向陳應良求援,也是因為軍隊太過疲憊,士卒太過辛苦,不得不請陳應良幫忙分擔一些壓力。
同樣的暗歎過後,長孫無忌又向陳應良問道:“兄長,那我們是否出兵救援?”
“太遠了,幾百里路跑去齊郡,我們的軍隊也受不了。”陳應良搖頭,說道:“你替我給張須陀回信,就說我軍疲憊,急需休整,無法北上救援。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把盧明月趕入魯郡,我再設法誘使盧明月南下,以逸待勞在彭城北部破他。”
“張須陀能答應嗎?”長孫無忌有些擔心。
“他不答應,我也不去。”陳應良答道:“說好了我只監管南部四郡,他無權逼迫我北上齊郡。對了,順便再給他的建議,讓他的軍隊好生休息一下,這場大戰讓我來打。”
長孫無忌答應,這才下去提筆寫信,陳應良則又向袁天罡吩咐道:“袁先生,給滕縣縣令陶光去一道命令,只要盧明月南下進入魯郡,就讓他出面聯絡盧明月,隨便找什麼藉口許諾獻出城池,引誘盧明月南下滕縣。事成之後,我舉薦他為彭城郡丞。”袁天罡答應,趕緊也去提筆擬令。
兩道書信都分別送走了,結果當然是位於彭城北部的滕縣縣令陶光先送來答覆,而看完了答覆後,陳應良又忍不住苦笑出聲來,原來陶光不僅一口答應保證完成任務,還謝絕了陳應良的賞識提拔,僅僅只是提出——他聽說情況比較好的譙郡酇縣縣令出缺,如果他替陳應良辦成誘敵大事,想求陳應良把他平調到酇縣擔任縣令…………
“陶光?名字取得真好,確實是逃光!逃光啊!”陳應良長嘆了一聲,暗道:“張須陀,最後幫你這個忙了,幫完了,對不住,我也要逃了,山東青徐這個無可救藥的爛攤子,就只能是還給你了。”
………………
與此同時,急急忙忙從東萊跑回老家齊郡救火的張須陀,也在郡治歷城收到了陳應良的回信,看完內容,為了著急趕路的已經兩天沒有閤眼的張須陀勃然大怒,把書信往地上一摔,一巴掌拍在帥桌上,咆哮道:“老夫就知道,這個小滑頭就一定不會老老實實的出兵!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把盧明月趕入魯郡,再由你誘使盧明月南下彭城,以逸待勞在彭城北部決戰,說得好聽!沿途的百姓怎麼辦?沿途的鄉村又怎麼辦?”
換成了孟海城大戰之前,看到張須陀這麼發火,齊郡眾將肯定是早就大操陳應良的祖宗十八代了,可是這次卻十分意外,中軍大帳裡竟然是鴉雀無聲,包括脾氣火暴的羅士信和木蘭都是沉默不語,不肯附和大罵。張須陀一時間也沒察覺這個異常,只是又拍著桌子大吼道:“傳令下去,讓軍隊休息一夜,明天兵進祝阿,與盧明月逆賊決戰!”
“諾。”大帳裡響起參差不齊的唱諾聲,聲音還有些有氣無力,正在氣頭上的張須陀一聽更是不滿,立即怒道:“都沒吃飯麼?重新回答!”
“諾。”聲音整齊了,但力氣還是不大,這麼一來張須陀終於發現不妙了,打量著帳下眾將問道:“你們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沒力氣?不可能都病了吧?”
“回稟大使,不是病,是都有些累了。”秦瓊硬著頭皮答道:“包圍左孝友亂賊,把他逼得投降,然後又追殺他不肯投降的餘黨解象和李畹,好不容易都剿滅了,又馬上回師六百多里,我們都有些累了。”
張須陀楞了一楞,然後馬上說道:“再堅持一下,等滅了盧明月,我們就回家鄉休整,讓將士們也回家和家人團聚一段時間。”
“大使,你是第十三次說這句話了。”唐萬徹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有,我們已經回到家鄉了,我們的家鄉就是這歷城啊。”
張須陀啞然,再仔細打量帳中眾將時,張須陀這才發現,自己麾下的一干勇將們雖然都站得筆直,可人人都是風塵僕僕,臉上卻都帶著無法掩飾的疲倦與睏乏,健壯那怕如天才兒童羅士信,也已經累得兩隻眼睛的眼圈發黑,嬌弱的小姑娘木蘭更是臉蛋蒼白,額頭上隱現汗跡。再去看自己的帳內親兵時,張須陀又看到,這些在戰場上能夠用身體為自己擋箭的忠勇親兵,全都是雙眼通紅,眼圈發黑,不少人還已經瘦得顴骨凸起,神情憔悴可憐,讓人心疼。
默默的低下頭,張須陀盤算了片刻,起身親自揀起剛被自己摔出去的書信,重新細看,再一次看完後,張須陀長嘆了一聲,“陳小子,老夫錯怪你了,你不是偷奸耍滑,你是真正想為老夫分擔壓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