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蓋的神情終於放緩了,然後馬上又猙獰了起來,怒道:“就算是這樣,他五戰五敗,把朝廷好不容易組建裝備的一萬三千軍隊丟得精光,也是死罪一條!”
“樊大人,你這話就錯了!”陳應良也重新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裴大人他不是五戰五敗,而是五敗五戰!不僅無過,還有大功!”
“此言何意?”樊子蓋有些糊塗了。
“大人博學多才,一定聽說過兵敗如山倒這句話。”陳應良大聲說道:“自古以來,戰場之上最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家的敗兵!因為前軍一敗,不僅動搖軍心,潰散的軍隊還會衝亂陣容整齊的後軍,如同決堤洪水,再也收拾不住,反過來成為敵人的先鋒!自古以來,被自家敗兵踐踏而死的軍隊士兵,絕對不被敵人殺死計程車兵之下!”
“今天的情況,草民也已經聽到了,在洛水南岸迎敵的洛陽令達奚善意畏敵如虎,臨陣之際帶頭逃命,導致洛水南岸的五千朝廷大軍群龍無首,瞬間潰敗,嚴重影響到了在北岸迎戰的裴大人隊伍軍心士氣,也使裴大人隊伍的側翼露出破綻,隨時可能被亂賊兩路包夾,腹背受敵!”
“在這樣的情況下,裴大人的八千軍隊能夠取勝,實際上已經是毫無可能了。但是裴大人呢,他在前軍潰敗的情況下,仍然毫不氣餒,堅決率軍迎敵,迎敵雖敗,仍然鍥而不捨,再一次組織已經潰敗的軍隊臨陣迎敵,屢敗屢戰!屢敗屢戰!五敗五戰!五敗五戰!!”
“試問樊大人,普天之下,有幾人能夠在初次上陣之時,做到這一點?能夠把士氣喪失殆盡、並且已經徹底潰散軍隊的重新組織成團,繼續抵擋敵人攻勢?!”
“這還沒完!”陳應良繼續唾沫橫飛的演講道:“五敗五戰過後,在已經全軍覆沒的情況下,裴大人仍然沒有向達奚善意那樣單騎逃命,只顧自身性命安危而不顧國家大事,仍然在亂賊的追殺之下奔回東都,向大人你稟報軍情,磕頭請罪!而那達奚善意至今不知所蹤,九成九已經是投降了亂賊,成為楊玄感逆賊的幫兇!對比之下,孰優孰劣?!”
說到這,陳應良乾脆站起身來,向樊子蓋拱手大聲問道:“草民最後請問樊大人,今後的平叛戰場上,大人是希望我大隋將士人人都象裴大人這樣,屢敗屢戰,寧死不屈?還是希望我大隋將士人人都象達奚善意一樣,未戰先逃,甚至從賊謀逆?!”
大殿中鴉雀無聲,樊子蓋臉上古板倔強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沉思,病弱中年人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向樊子蓋說道:“樊大人,給裴大人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吧,今天這場仗,最大的罪人是達奚善意,你我也有干係,裴大人雖然兵敗,在戰場上的表現卻也算得上是可圈可點。”
眾目睽睽下,樊子蓋繼續默不作聲,雪白的眉毛紋絲不動,又過了許久,被衛士抬著的裴弘策都已經急得重新滿頭大汗時,樊子蓋才輕輕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放了吧。”
衛士依令放開裴弘策,死裡逃生的裴弘策先是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趕緊衝著樊子蓋拼命磕頭,連聲說道:“謝樊留守不殺之恩,謝留守大人不殺之恩。”
“別謝老夫,謝你旁邊的小子。”樊子蓋冷哼道:“如果不是他,你今天是死定了!但記住,沒有下次!”
裴弘策又向樊子蓋磕了幾個頭,這才扭頭來看陳應良,嘴裡雖然沒有說話道謝,但那感激涕零的眼神,卻也一切盡在無言中。
“陳應良,聽你剛才的談吐,好象頗知兵事啊。”那病弱中年人向陳應良微笑說道:“怎麼樣,願不願意到我麾下來效力?我的麾下,正缺你這樣的人。”
“謝大人厚愛,但草民更想繼續跟隨裴大人。”陳應良朗聲答道:“樊大人既然給了裴大人立功贖罪的機會,那麼草民想要陪著裴大人立功贖罪,以謝今日咆哮朝堂之罪。”
“那麼隨便你。”那病弱中年人笑了笑,道:“別後悔噢,我的官比他大。”
“草民只求為國效力,不敢貪圖官職高低。”陳應良嘴上說得無比動聽,心裡卻冷哼道:“你當老子傻啊?老子救了裴弘策兩次,他又是個大貪官,跟著他不僅可以混一個忠心耿耿的美名,還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睡美女,跟著你,你敢保證給我這些麼?”
“那你就隨著裴弘策戴罪立功吧。”樊子蓋揮手說道:“你們下去休息吧,明天開朝會討論軍情,別來遲了。”
裴弘策和陳應良一起答應,行禮告退,然而就在陳應良跨出殿門時,樊子蓋突然又說道:“陳小子,你的口舌技巧不錯,把屢戰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