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著衝上前去,抱著衝上了城頭的龜茲人一道滾下城頭,戰事進行到這個份上,理智這玩藝兒早已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野性的兇悍,慘烈的惡戰中雙方的傷亡人數急劇地上升著,儘管唐軍官兵擁有著地利的絕對優勢,可人數上的絕對劣勢卻令唐軍面臨著崩潰的危險,若不是因賀大才這一營兵中的新兵大多都出自高昌城,家園就在城中,一股子保家的思緒在堅持著的話,這城只怕已經淪陷了。
殺,殺、殺!渾身浴血的賀大才玩命地拼殺著,素來從容淡定的莫離也一樣在城頭搏著命,滿頭滿臉的鮮血,一身的戎裝也破了幾道的口子,那滿身的鮮血已分辨不出本來的面目,整個城頭上濺滿了鮮血,倒撲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到處都是,一場惡戰從末時三刻一直打到了天都快擦黑的時分,咬牙死拼的唐軍將士儘管傷亡奇重,卻硬生生地打退了龜茲人接連五波的瘋狂衝城,愣是將時間拖到了夕陽西沉。
瘋狂也是有極限的,一萬五龜茲大軍先後投入攻城的便已達到了一萬人眾,付出了三千出頭的傷亡,卻始終無法在城頭上站穩腳跟,每每衝上城頭總是遭到唐軍的迎頭痛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卻依舊一無所獲,待得夜幕將臨,龜茲大軍再也攻不動了,任憑軍法官如何催促,體力、士氣全無的龜茲士兵再也無力衝上城頭,有鑑於此,惱怒不已的白素心也不得不下達了收兵令,就在高昌城外兩裡處安下了營壘。
勝利了麼?好像是的,可望著緩緩收兵的龜茲國大軍,賀大才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無他,正午時還滿編的步乙營才守了半天的城,連傷兵算在一塊兒,還能喘氣的也就只剩下五百不到了,至於助戰的城中青壯更是死傷慘重——兩千助守的青壯到這會兒還能站得起來的也就只剩下一千多一些,而這才是第一天啊,還有兩天要守,就這麼點人手如何守得住,不用多,只消龜茲人再來上幾次如同今日這般瘋狂的衝城,這城怕是就要破了,身為守城官,賀大才又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莫長史,這樣下去不行啊,若是……,唉,不知殿下的援軍何時能至?”結束了戰鬥之後,賀大才匆忙地交代手下官兵去打掃戰場之後,急匆匆地找到了正立在城頭的血泊中默默地凝視著龜茲國大軍建設營壘的莫離,儘量壓低了聲音,小心地詢問道。
援軍何時能到莫離心中也沒個準數,畢竟戰爭的事情不可能像紙面上作業那麼簡單,這援軍到不到得了還得兩說呢,當然,這事情莫離自己清楚,卻不可能對賀大才說將出來,此際聽得賀大才話裡滿是洩氣的味道,莫離儘管心中一凜,可臉上依舊是從容的淡定,笑了一下道:“怎麼,賀將軍怕了龜茲人了麼?”
“怕?末將死都不怕,又怎會怕那些個狗/娘養的藍眼珠子,可殿下將高昌託付給末將,若是失了手,末將又有何臉面去見殿下!”聽莫離話中帶著些戲謔的意味,賀大才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濃痰,滿臉子不高興地咒罵了一句。
“不怕就好。”莫離絲毫也不介意賀大才的無禮,伸手撫了撫身上破碎的甲衣,淡然一笑道:“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龜茲人盛氣而來,持強而攻,其銳氣已折,再無可能有如今日般衝城的勇氣,就算是再如何攻也絕無破城的希望,此謂之盛極而衰,某自有一計,可令其士氣更挫,定叫其無力再行攻城,爾且附耳過來,待某細細與爾分說。”莫離故意不提援軍之事,湊在將信將疑的賀大才耳邊,低聲地叮嚀了一番,聽得賀大才點頭不迭,顧不得多說些什麼,興沖沖地對著莫離拱了下手,一溜煙地跑到正忙著打掃戰場的唐軍官兵們面前興奮不已地指手畫腳起來。
不管交戰的雙方是否願意,夜幕終於還是如期的降臨了,連續在大漠中行軍了數日,又馬不停蹄地攻打了半天堅城的龜茲人挺著疲憊的身軀匆忙搭建了個勉強算是合格的營壘之後,便全都忙不迭地躲營壘裡舔/著傷口去了,滿營壘都是傷兵的哀嚎聲以及下級官兵的抱怨之聲,又怎個悽慘了得,端坐在中軍大帳中的白素心儘自滿臉子強裝出來的平靜,可眼神中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絲煩躁之意,便是連晚膳都沒心思用,獨自一人坐在那兒生著悶氣——仗打到這等慘烈的份上,完全出乎了白素心的意料之外,整場戰鬥中,無論是臨陣指揮還是士兵的勇猛都已經發揮到了極限,甚至可以說是超水平發揮了,可到了頭來,卻依舊打不下僅僅只有一千新兵把守的高昌城,面對著這等咄咄怪事,白素心也真不知該從何說起才是,甚至不知道該去責怪誰,除了獨自生悶氣外,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大帥,大帥。”不知何時走入了中軍大帳的龜茲國副帥白蘇亞赫見白素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