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德妃正為那朵祥雲勾勒著最後幾絲線頭呢。
“姐,您又在為純小哥兒忙活著呢,要我說啊,這事情何須姐姐親自動手,吩咐下人們去做也就是了。”武媚娘人未至,話可是先到了。
燕德妃和藹地笑了一下,將手中繡到了一半的活計先行放到了一邊,看著眉飛色舞的武媚娘道:“媚娘來啦,姐這也就是個心意罷了,貞兒遠在塞外,姐這個當孃的也幫不上忙,能為他做一些便算一些罷。”
“姐,您可是個有福氣之人,小純子才剛出生便封了王,這可是滿大唐頭一份的,小妹可是羨慕得緊的,呵呵,姐,您不知道罷,某些人聽說了此事,可是在宮裡大發作了一番,一連杖斃了幾個犯了小錯的下人,嘖嘖,可憐勁!”武媚娘笑嘻嘻地走到榻邊,拿起燕德妃剛放下的活計把玩著,嘴上有意無意地說著刺話兒。
燕德妃雖從不去主動攪是非,可卻並不是訊息閉塞之人,一聽之下,自然明白武媚娘所說的某些人指的就是楊淑妃罷了,以燕德妃的個性,自是不想多談這些烏七麻黑的宮中雜事,此時見武媚娘將話頭往宮廷爭鬥上引,卻並不打算接那個茬,淡然一笑,轉移了話題道:“媚娘,你也好些日子沒來了,來,看看姐姐的手藝可曾退步了。”
武媚娘從小就不喜女紅,也就是進宮後,因著未得寵,閒來無事,跟著燕德妃學了一陣,卻始終也沒能學會,一手針線活估計是後宮裡頭最差的了,此時聽燕德妃說起針線活,立時笑著吐了下舌頭道:“姐姐的手巧,滿皇宮都是知道的,咳,這一條媚娘便是拍馬也趕不上的,這活計不用看,一準是好的。”話說到這兒,一雙大眼珠子轉了轉,突地接著說道:“姐,您聽說了麼,外頭朝臣們正鼓動著要陛下讓太子就東宮之位呢,您怎麼看這事兒?”
太子就東宮之位的事情這些天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不單宮外頭鬧哄哄的,便是宮裡頭也吵吵嚷嚷地沒個消停,說啥的都有,燕德妃自是心中有數,不過對於此事她依舊是秉承一貫的做法,置之不理,也不允許自個兒宮中人眾亂議此事,這會兒見武媚娘沒來由地冒出這麼個問題,一時間有些子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這才搖著頭道:“媚娘,你是知曉的,姐就是個懶散的性子,那些朝廷的事兒姐是從來不問的,太子的事情自有聖上與群臣們去/操心,我等還是安著本分的好。”
燕德妃話雖說得很平淡,可內裡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那就是說不管太子如何她燕德妃都不會去理會,這話裡的意思武媚娘自是聽得懂,可武媚娘卻更知道的是——別看燕德妃從來不理事,實際上燕德妃與越王府之間從來都是一體的,自打李貞離京之後,不少越王府一系的決策實際上是出自於燕德妃之手,燕德妃的意見往往就是越王府一系官員的指向標,只不過燕德妃行事謹慎,從不曾露出過絲毫的破綻,外人不清楚罷了,可武媚娘久在燕德妃身邊,雖沒發現雙方是如何聯絡的,但卻隱隱察覺出其中有些子蹊蹺在,此際為了自身的大計而論,已然無甚退路的武媚娘並沒有因燕德妃的話而有所退縮,笑呵呵地介面道:“姐姐說得極是,只是在媚娘看來,外頭那些混帳官兒們也實在是不像話了些,貞哥兒好不容易立下了一場偌大的功勞,偏生跳出些不識趣的瘋犬亂吠了一通,生生攪得貞哥兒沒了封賞,著實可惡,這回要是太子能出面理事,依著太子與貞哥兒素來交好的情分,看那些瘋犬還敢亂吠否。”
燕德妃本就是個聰慧之人,一聽武媚娘說得如此露骨,哪會猜不出武媚娘這是當太子的說客來了,心中不免奇怪武媚娘是如何搭上太子的線的,可卻沒有點破,也不打算就此事多談些什麼,只是笑了笑道:“媚娘,宮中不比外頭,有些事還是不要參與太多的好,姐的話就擱在這兒了,媚娘須有主見才好。”
自打武媚娘進宮以來,始終都是燕德妃在照應著,否則的話,就武媚娘初入宮那時的囂張跋扈勁,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此時聽得燕德妃如此語重心長的話,心中倒也有幾分感動,只可惜她如今早已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此時見燕德妃不欲多談太子的事情,卻兀自不肯罷休,笑了笑道:“姐姐說得對,媚娘知曉的,只是媚娘以為太子入主東宮對貞哥兒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為貞哥兒之將來計,順手之事倒也不妨推上一把。”
李貞推出太子李治去當靶子的事情並沒有瞞著燕德妃,雖說沒將全盤計劃全都報將上來,可意思卻已透過留守京師越王府的總管劉德全報與燕德妃知曉了,以燕德妃之睿智,自是明白其中有著莫大的風險,可也清楚此舉是李貞無奈之策,無他,安西乃是百戰之地,雖說兵危兇險,可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