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發現沒,和田河這些天水淺了許多了,看樣子就要斷流了。”沙雅城頭,一名年輕的唐軍步卒,將頭伸出城碟,藉著月色的光芒,看了看城外頭那宛若玉帶般的河水,聲音嘶啞地說了一句。
“是啊,是要斷了,左右就在這幾天罷。”一名老兵靠著城碟而坐,百無聊賴地擺弄了一下手中的橫刀,無可無不可地回答了一句。
“唉,這河水一斷,殿下的大軍怕是無法順河迴歸了,真不知這仗是怎麼打的?”年輕計程車兵抬頭看了看城下不遠處的龜茲軍營,恨恨地踢了城碟一腳,滿心憂慮地說了一句,年輕的臉上滿是怒意。
“小牛子,別瞎扯淡,殿下領軍打戰那會兒,你小子還在玩泥巴呢,殿下之英明又豈是你小子能揣度的,小心讓頭兒聽到了,一頓軍棍就夠你小子受的了。”老王是老軍人了,最聽不得有人敢懷疑越王殿下的英明,聽身邊小兵的語氣不對勁,立馬毫不客氣地訓斥了起來。
年輕士兵被老王這麼一訓斥,臉頓時紅了一下,陪著笑道:“呵呵,那是,那是,王哥,您說這河一斷流,殿下的大軍真要是回不來,我等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就這麼坐等著罷,瞧那幫子龜茲佬整日裡耀武揚威的小樣子,沒地氣煞人不是?”
城被圍了月餘,龜茲大軍雖從不曾攻城,可也沒少在城下耀武揚威地邀戰、罵陣,城內的唐軍官兵心裡頭早就憋著一把火,老王自也不例外,此時一聽年輕士兵如此說法,心情自也好不到哪去,恨聲道:“那群狗東西早晚得好生收拾一番,孃的,敢在我大唐強軍面前擺譜,找死!”
或許是為了印證老王的說法,那聲“找死”的話音才剛落下,一陣急劇的馬蹄聲便在黑夜裡驟然響了起來,隨即,一陣陣“大唐威武”的戰號聲也在暗夜中響徹雲霄。
“殿下,是殿下,殿下的大軍到了!”年輕計程車兵只一聽,頓時激動得跳了起來,放開嗓門大聲嚷著。
老王一個激靈,翻身而起,看了眼不遠處正處於混亂中的龜茲大軍營地,顧不得呵斥年輕士兵的失態,緊趕著從腰間解下號角,吹響了緊急軍情的號角,霎那間淒厲的號角聲在沙雅城中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原本寧靜的夜就此被打個粉碎,各處軍營中的唐軍官兵全都從駐地蜂擁著向城頭衝去,氣氛陡然間便緊張了起來。
夜雖然很深了,可憂心戰事的沙雅守將賀大才卻沒能真正入睡,只是披著身單衣躺在榻上想心思——對於李貞的全盤戰略他倒是心中有數的,可眼瞅著和田河一天淺過一天,賀大才的心便一天比一天來得沉,他不清楚前方的戰事究竟進行得如何了,也不知道大軍何時能迴轉,甚至也不清楚一旦大軍無法及時回來的話,自己所部該如何應對被圍困的境地,面對著城中存糧一日少過一日的窘境,賀大才恨不得提兵出城,跟白蘇亞赫來個魚死網破,只可惜他不能,倒不是他沒這個勇氣,而是生恐此舉壞了李貞的總體戰之部署,也就只能看著白蘇亞赫在城外頭張牙舞爪地瞎折騰,內心裡的煩悶也就可想而知了,待得城頭的號角一響,賀大才頓時心中一凜,以為是龜茲軍發動了夜襲戰,連抹一把臉都顧不上,飛快地披上了鎧甲,領著手下一幫子親衛便衝上了城頭,而此時,城頭上已擠滿了一大群精神振奮的唐軍官兵,喝彩之聲響得震天。
“讓開,快讓開!”賀大才心急之下,也顧不得自己將軍的身份,伸手將擠在身前的人群撥將開來,從城碟處探出頭去,只一看,入眼就見龜茲營地裡火光沖天,人影晃動間,依稀可見往來衝殺的唐軍騎兵和狼奔豕突的龜茲軍卒,頓時心喜若狂——唐軍主力殺到了!
“賀將軍,末將請求出城殺敵!”
“將軍,開城出擊吧!”
“將軍,殺翻那群狗/娘養的!”
……
衝上了城頭的各部將領眼瞅著城外龜茲大營一片混亂,頓時全都來了精神,一掃被圍困的悶氣,紛紛出言請戰,一時間滿城頭都是激動的嚷嚷聲。
賀大才行事素來以穩為主,這也正是李貞屢次將守城的重任交給他的緣故,此際面對著求戰心切的眾將士,賀大才卻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皺著眉頭想了想,一壓手道:“全軍聽令,堅守城池,無本將軍之令,任何人不得開城出擊,違令者,斬!”
“將軍……”一名隊正服飾的軍官一聽賀大才如此下令,眼瞅著殺敵立功的機會沒了,頓時急了起來,忙不迭地出言,試圖進言。
“嗯?爾欲抗命麼?”賀大才自是知曉手下諸將的立功之心,然則,在他看來,城外的唐軍騎兵已經足以蕩平敵營,壓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