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橫人物坐鎮,即便是沒有,也落不下甚大罪名,頂多是挨頓訓誡,罰些錢物也就能交待得過去了,然則,一旦跟朝廷的官軍廝殺,那可就是重罪了,縱使是李貞也很難保得周全,是故,一見到沿街頭衝殺而來的是隴州騎兵,燕、高二人自是不敢強頂,急忙退回到了登雲閣的大堂之上,各自挺槍而立地戒備著。
那一彪騎兵來得極快,如奔雷般沿著空蕩蕩的城南大街飛奔殺到,不過片刻工夫便已衝到了登雲閣外,幾個打馬盤旋之後,便已在酒樓之外的空地上排好了陣型,人數雖僅有百餘騎,可氣勢卻不小,令人一見便知這撥騎兵訓練有素,戰鬥力非尋常可比,當先一員身著重鎧的絡腮鬍將領便是隴州府左果毅都尉杜望誠。
爹爹,您可是來了,賊人兇悍,孩兒險些命喪賊人之手,幸虧爹爹來得及時,爹,您趕緊下令,別走脫了賊人一見到自家老爹率領著府兵趕到了現場,原本正嚇得直哆嗦的杜南奎立馬就來了精神,跌跌撞撞地跑到杜望誠的馬前,語無倫次地大叫了起來。
哼!杜望誠又怎會不知曉自己這個兒子是個啥德性,可惜偏生家中老父就是寵著此子,杜望誠也拿他沒辦法,此番杜望誠帶兵趕來,原本卻不是來救杜南奎的小命的,而是打算來阻止杜南奎的瘋狂之行徑的若是往日,杜南奎再怎麼鬧,杜望誠也懶得去管,可這時辰杜望誠卻不敢出太大的岔子,無他,只因越王李貞已到了隴州地面李貞入住隴州驛站之後,雖沒知會當地官府,可身為隴州一世家的杜家自然早已從內線得知了準確之訊息。李貞何許人也?那可是殺伐果決之人物,真要是杜南奎鬧出了大亂子,被李貞得知了的話,豈能有杜家的好果子吃,是故,杜望誠一接到杜南奎帶了大批人手去登雲閣鬧事,立馬趕了來,試圖勸阻杜南奎的瘋狂,卻沒想到反倒因緣際會地救了杜南奎一條小命,此時見杜南奎那等激動的樣子,杜望誠登時就來了氣,冷冷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壓根兒不予理睬。
阿爹,賊人兇悍,殺人無數,您要是不為孩兒做主,孩兒找爺爺去!杜南奎熟知自家老爹的死**所在,立馬跺著腳嚷了起來,聲音之響,便登雲閣大堂裡的燕、高二人都能聽得分明。
燕十八一聽來者竟然是那賊子的父親,心頭登時便是咯噔了一下,悄悄地對著高恆打了個手勢,自己卻大步走到了登雲閣門前的臺階上,高聲斷喝道:某乃左威衛將軍燕十八是也,爾等聚兵於此,圍攻本將,是欲作反麼?
啊一聽燕十八自報家門,杜望誠立馬倒吸了口涼氣燕十八乃是李貞身邊的親近大將,當年曾是越王府之典軍,其名聲在朝野間可是赫赫有名的,只要是官場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時見自家兒子竟然惹上了燕十八這等人物,杜望誠真恨不得一刀劈死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可還沒等杜望誠有所表示,站一旁的杜南奎卻跳了起來道:阿爹,別聽那廝瞎扯,這賊子殺死我杜府數十條人命,豈能是將軍所應為之事,分明是歹徒所假扮,阿爹快將這幫賊子統統拿下。
杜望誠看了看滿地狼藉的家丁屍體,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自家兒子,再瞅了瞅持槍立於酒樓前的燕十八,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地變幻個不停杜望誠壓根兒就不相信自家那個浪蕩兒子的話,倒是對燕十八的話信了個**不離十,問題是事到如今,杜家已然是得罪了燕十八,從另一個意義來說,也就等同於得罪了越王李貞,要知道李貞可是以心狠手辣而聞名官場的,一旦讓燕十八迴轉驛站後,那隴州杜家只怕就得因此而完蛋,即便是京師杜家出手相助,只怕也難擋李貞之怒火,一想起越王李貞那嚇人至極的血屠夫之名,杜望誠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大膽賊人,竟敢冒充朝廷高官,罪無可恕!眾軍聽令,放火箭燒樓!杜望誠眼中兇光一閃,咬著牙,高聲斷喝了一聲,一張臉登時便扭曲得猙獰至極。
燕十八早就料到杜望誠可能會鋌而走險,卻也渾然不懼葛夏已經去搬救兵,算時辰也該差不多趕回驛站了,只消能拖延些時間,一旦越王殿下率人趕來,就這麼些隴州兵還不夠瞧的,此時見杜望誠斷然下令燒樓,立馬從懷中取出一面令牌,持在手中,高聲喝道:越王府令牌在此,誰敢妄動,當是謀逆之大罪!
杜望誠所帶來的兵是隴州府的府兵,並不是杜家的私軍,此時聽燕十八所言不像有假,全都愣住了,並沒有聽從杜望誠的命令列事,而是全都驚疑不定地騎在馬上不動。
賊子造謠,眾軍聽令,上火箭,敢有懈怠者,軍法從事!杜望誠打定了主意要滅口,一見手下軍兵慌了神,立馬一擺手中的馬槊,殺氣騰騰地大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