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大殿之門,入眼就見李世民正躺在胡床上,面容清瘦,臉色極為蒼白,心頭一疼,忙不迭地搶上前去,一頭跪倒在地,磕著頭,哽咽地道:“父皇,兒臣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好孩子,快,快起來,來讓朕好生瞧瞧。”李世民一見到李貞進了殿,心情激動之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沒用人扶,竟自坐直了身子,笑容滿面地招了招手,示意李貞靠上前來。
“父皇……”望著李世民那憔悴的臉容,再一想起二十餘年來的父子之情,李貞不禁悽然淚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痴兒,哭個甚,朕這不是好好的麼。”李世民見李貞如此動感情,心頭不禁湧起了一股子舔犢之情,伸手拍了拍李貞厚實的肩頭,笑呵呵地道:“朕都知道了,爾這一仗打得好,算是幫朕復了仇,能居安思危,以夷制夷則更是大佳,朕很是欣慰,得子如此,朕無憾矣!”
“父皇過譽了,此仗能順遂,乃託父皇之宏恩,皆三軍將士用命之故,兒臣不敢自居其功。”李貞謙遜地躬身回答了一句。
“嗯,好,好,好,不說這個了。”李世民說到這兒,略一停頓,突地面色一肅道:“朕這些日子困於床榻,已無力政務,爾既歸來,朕也就可以放心了,朕已選好了良辰,十月十八傳位於爾,望爾能戒驕戒躁,保我大唐之萬世永昌,爾可能辦到否?”
“父皇,此事萬萬不可,您老龍體尚安康,些許小癢數日便可痊癒,兒臣願為父皇打理朝政,求您收回成命。”李貞顯然沒想到李世民竟然會如此說法,登時大吃了一驚,忙不迭地跪倒在地,磕著頭勸諫道。
“痴兒不必如此,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苟延殘喘罷了,能拖一日便算一日罷。”李世民豪氣地一揮手道:“朕已是暮鼓,爾卻是晨鐘,大唐之江山交付於爾,朕放心得很,爾不必作小兒女態,是朕的兒子,就該拿出些霸氣來,莫失了朕望!”
“父皇厚愛,兒臣自當勵精圖治,為我大唐之繁榮鞠躬盡瘁,死而後己!”一聽自家老子如此說法,一股子豪情立馬在李貞心頭湧起,自是不再矯情,抬起了頭來,目光炯然地看著李世民,慷聲答道。
“爾之才能朕信得過,朕只有一言相告,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為君者須心有百姓,時時不忘,事事不忘,方可保得永昌,這些道理爾自是知曉,朕也就不再多說了,朕這一輩子最足自豪的便是有了爾這麼個兒子,至於其餘,唉……”李世民一想起諸王的勾當,心頭不禁為之一黯,話便說不下去了。
說起諸王的命運,李貞也不知該說啥才好了——老爺子所生的十四個兒子裡,李寬、李囂、李簡三個早夭,李治死於非命,廢太子李承乾、齊王李佑、吳王李恪、魏王李泰、蜀王李愔先後起兵謀逆,剩下的趙王李福、曹王李明年歲尚幼,而稍長一些的蔣王李惲是個渾人,既無才也無德,早早就蕃去了,基本上就沒回過京師,算來算去,除了李貞之外,也就只有紀王李慎身上沒出過大岔子,這等事情落到誰頭上都是件鬧心的事情,更別說一向以英明神武著稱的李世民了。
“貞兒啊,國祚託付於爾,朕自可放心,只是,唔,只是,唉,你那幾位不成器的兄長朕實不知該拿他們如何才好,貞兒看這事該如何個了局?”李世民見李貞半晌不說話,無奈地搖了搖頭,苦澀而又地開了口。
諸王自中秋之變後,皆已被幽禁在了大明宮中,成了階下之囚,只不過李世民卻始終不曾下令對諸王的罪孽進行懲處,其中的意味李貞心頭自是有數,左右不過是老爺子捨不得已不多的兒子再遭殺戮罷了,可又怕李貞對此不滿,索性就裝糊塗地拖了下來,這會兒當著李貞之面提起此事,雖不曾明言為諸王求情,可話裡卻明擺著便是這麼個意思。
對於這幫子狗屁兄長,李貞向無好感,也向來提防得緊,若是從皇位安全的角度來說,自然是除掉了省事,然則面對著老爺子求肯的目光,這等話李貞實是說不出口,再一想,諸王的勢力皆已被徹底剷除,就算他們想要接著鬧,也沒了鬧的本錢,當然了,就算他們將來還要再鬧,李貞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個藉機斬草除根的大好機會,既然如此,李貞倒也不會因此事而傷了老爺子的心,這便略一沉吟道:“父皇明鑑,兒臣以為諸位哥哥雖是有錯,然,既已受了懲處,在兒臣看來,定會就此悔過,只是此錯太大,貿然開釋恐傷諸臣工之心,不若就安置於各自王府中,著羽林軍嚴加看管便好,此兒臣之愚見耳,望父皇聖斷。”
李世民原本擔心李貞會窮追諸王之罪,此時見李貞主動為諸王開脫,僅僅只是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