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著她。他教她彈琴,她卻總是故意彈錯音,只是為了讓他走過來,站在她身後與她一起彈奏。他總是笑罵她是小壞蛋,她狡黠的笑笑——這叫做“欲使周郎顧,時時拂弦誤。”他嘆息著糾正,明明就是“欲使黃郎顧”啊……她漫臉緋紅,與積翠亭相映成趣。
蹭蹭柔軟的被子,想著黃藥師應該回碧海樓了。便下了床,披了外套,悄悄出門了。
畫面上的馮衡,依舊那麼年輕俏麗,面容柔和,眼神卻又不失俏皮。陸卿衣坐在她的畫像下面,雙手抱膝蓋,將下巴支在膝蓋上,低低開口說道:“阿衡夫人,對不起啦!我又來打擾你了。”
“其實,上天既然讓我生於此,那必然就是要我來遇上師傅的。所以,我沒辦法想象萬一師傅……萬一師傅不在我身邊如何是好?”
“阿衡夫人,你教教我好不好?我到底是應該死都不說還是應該與他坦白?”
天地間唯有她一人知曉這個秘密,她好難受,無法與人說。思來想去,也只能與馮衡說了。當年陸乘風將自己的秘密說給樹洞聽,卻不想被陸乘風聽去。身為他女兒的陸卿衣,卻有機緣巧合,也選取了這麼一個笨法子,來找馮衡傾訴。
馮衡自然不會說話,陸卿衣抬起頭,看著畫中人兒,安詳柔和的眼神,似能撫慰萬千惆悵。怪不得,他如此愛她。她伸手想撫上畫上的人,卻怕手上汗跡會沾上去,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畫上一絲一毫,都是他心血與情感,她不忍心讓他的作品有一點點的瑕疵。
嘆息一聲,靠上了旁邊的玉棺,把玩著自己的頭髮呢喃:“我要到哪一天才能等到師傅也給我畫這麼一副畫呢?”
“卿兒若是想要,為師隨時都可以畫的。”
空寂的地下空間裡,陸卿衣的耳裡清晰的傳來黃藥師的聲音。本該是恍若春風拂面的溫柔聲音,此時在陸卿衣聽來,卻不啻天邊驚雷。
十七
“師傅……”錯愕到不知所措的陸卿衣傻傻的看著黃藥師從樓梯上下來。
黃藥師看她受到驚嚇的樣子略略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或許是不願他曉得她來找阿衡吧!
他緩步走下,看著多年依舊的畫像容顏,感慨萬千。阿衡,阿衡……我與她來見你,你若要怪,只是怪我薄情便是,十五年來,你未曾入夢,阿衡……如今我背離當年在你棺前的誓約,你又是否會入夢來訓斥我的背信?
一聲悲嘆,轉頭看向一邊等著自己的小女人。沉寂的面容在看見她凌亂的衣裝之後掛不住了。這孩子,總是來不及穿好衣衫便急衝衝的往外頭跑去。
“又不穿好衣服鞋子就出來了!”責怪的捏捏她的臉蛋,手感很是不錯。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陸卿衣懊惱的想。“師傅什麼時候來的啊?”
“莫不是卿兒有什麼私密的話想對師傅說?”黃藥師微笑猜測。他是剛走到通道口,便聽見她對阿衡畫像的豔羨之情的。
陸卿衣咬唇,黃藥師並非那種會把一些事情藏起來不說的人,他若有懷疑,必定會問,不會裝模作樣的。“師傅!”跺跺腳,總是要讓她臉紅他才開心。
“卿兒。”黃藥師突然喊道。
“啊……怎麼了,師傅?”
黃藥師撇開臉,不再看她。“為什麼要擋下來?”為什麼要為他擋下那一掌?她明明應該知道老毒物下手不會輕,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他閉著眼睛,提起來他都覺得辛酸羞愧愧對祖師了。
她低下頭,訥訥不語。
半晌未等到答案,他轉身看著她。看她螓首微低,絲髮滑落披兩肩,黃藥師心中一動,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捏在掌心,柔聲問道:“告訴我,為什麼?”
陸卿衣咬住下唇,怪他為何非要自己說出讓她難為情的話。她輕輕掙脫出來,黃藥師本就沒用多大的力氣,便也就是隨她去了。
“當時誰想的到那麼多嘛……”那個時候見歐陽鋒突然發難,她根本就比他還猝不及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痛徹心扉了。
他長長一聲嘆息,將她摟在懷裡,以額抵額,“下次……別再這樣了。”
“我若走了,那也是時候到了。你還年輕,你若出事,可讓乘風怎麼是好?”也讓獨留於世的他,悔恨度日麼?
她傻傻抬頭,望進他深不可測的黑眸中,曾經望眼欲穿,才盼來如今相知。“不要說這個了師傅,我們都不會出事的。蓉兒也不會的。”她與他相視,說的無比認真。
心裡瞬間軟了一塊,黃藥師突然想起當時在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