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覺得驚訝了?”順康帝像是知道她想什麼一般,“原本朕還想再考較你幾次,但是現在已經沒那麼多時間,你這趟江南道的差事辦的不錯,朕很滿意也覺得很放心,希望你能善用手中的權力,輔佐晞兒,並且要記住你曾經答應過朕的話!”他說罷伸手在枕下摩挲半晌,拿出一枚玉佩並一枚印信遞給秦亦,道:“待朕大行之後,拿著這兩個物件去找李林,他會把東西給你。”
“臣遵旨!”秦亦高舉雙手接過東西。
順康帝許久都沒有說話,久到如果不是不時傳來的粗重呼吸,秦亦都會因為他已經駕鶴西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亦的雙腿已經跪得痠麻,這才聽到順康帝忽然說:“秦亦,你過來給朕看看。”
秦亦無法只得起來,一步一挪地走到床邊,側身對著順康帝。
順康帝伸手拉她坐在床邊,又說:“把頭抬起來給朕看看。”
秦亦只要微微垂眸地抬起頭來。
“真像……難怪章冬澤那老東西要發狂,你這雙眼睛,跟你母親的簡直一模一樣。”順康帝顫巍巍地說,“當年你母親可謂是風華絕代,傾倒了天下英雄,你沒繼承她的絕世容貌,但是卻比她含而不露,不咄咄逼人,不愛出風頭,所以你定然會比她走的更好,過得更幸福。但是你也註定不會有她的那種令人神魂顛倒,終生難忘的魅力。”
“臣不求顛倒眾生,只要能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棄才是幸福。”秦亦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已經不像是一個君王,而是一個與晚輩談心的長者。
“哈哈,好,好一個‘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棄’,你比你母親在某些事上,確實聰明不少。”順康帝笑道,“用不用朕賜你一份遺詔,令你的夫君日後不得納妾,只許立你一人為正室?”
“陛下,人的感情只有發自內心的才是真摯的,詔書也許能管得住他的人,但是不能管住他的心,倒不如一切隨緣,珍惜彼此真心相對的時光,還可留作日後的回憶,而不要被無休止的吵鬧和糾纏,弄的連原本的都消失殆盡。”
“是啊,你說的有理,詔書管得住人,管不住心,更何況,有些時候連人都管不住!”順康帝喃喃地說,眼神開始渙散,“秦婉,朕找了你二十年,如果你現在已經不在人世,那麼,朕也很快就要隨你去了,朕一定不會再犯當年的錯誤,朕不會強求佔有你,自然也就不會失去你……”
秦亦見狀不好,匆忙出去喚皇后、尉遲晞和太醫,一幫人呼呼啦啦湧進來以後,只見順康帝躺在床上,神態安逸,微閉雙目,口中還在唸念有詞。
“陛下!”
“父皇!”
皇后和尉遲晞雙雙撲到近前,皇后這才想起回頭吩咐:“快,快叫人把昕兒帶來!”
但是還未等尉遲昕被帶到帝寢,順康帝已經喉頭咕嚕幾聲,突然停止了呼吸。
醫正上前一搭脈搏,登時發出一聲悲號:“聖上殯天了!”
寢宮內登時哭成一片,哀號沖天。喪鐘在偌大的皇城上空敲響,讓整個皇城乃至名陽城都陷入突然的寂靜,而後便爆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哭潮。絲竹管樂全部停奏,喜慶的裝飾全都撤下,雖然還未入冬,但是名陽皇宮內頃刻之間就銀裝素裹了起來。
尉遲昕子在一片哭號聲中,跌跌撞撞地衝入帝寢,身後還跟著兩個正在往他身上披麻戴孝的內官。
“這副樣子成何體統!”皇后斥責道,“讓你們兩個好生服侍晞兒,就搞成這般模樣?”
“體統?什麼體統?”尉遲昕一把甩開想給他披上孝袍的內官,走上前盯著皇后冷笑道,“父皇病重,連遠在江南的你都通知趕了回來,偏偏剛想起來告訴一直就在宮內的我,有這麼沒體統的母后,還指望能教出什麼有體統的皇子!”
“你……”皇后被他氣的幾欲暈倒,指著他道,“你以為你父皇是怎麼病的?還不是被你的親皇姐氣病的,我哪裡還敢把你領到近前,到時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又如何對得起你的父皇。”
“你胡說八道,現在自然是隨便你編排了,要我來說,我還說父皇是被你這個表裡不一的賤女人害死的呢!”
“你,簡直反了你了!”皇后被兩名女官扶著,搖搖欲倒。
“都給我閉嘴!”尉遲晞原本一直在順康帝身邊跪著,看內官給他淨身換衣,此時是在忍耐不住心頭的怒火,起身喝道,“父皇屍骨未寒,你們要吵能不能到別處去吵!”
尉遲昕剛要發作,就見尉遲晞抬手一指:“來人,把他堵了嘴給我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