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話說得不錯!”尉遲晞心情似乎稍稍好轉,不過隨即又嘆氣道,“昕兒一直在母后宮中住著,最近好不容易踏實安生了,昑兒這一回來,怕是又要鬧將起來的。”
“陛下已經盡力好好善待昕王爺,無論如何您也不用自責。”對於尉遲昕,秦亦只覺得他算是個可憐的孩子,母妃早喪,皇姐又遠嫁,只留下他一人在宮內。但是可憐不等於喜歡,對那個內心仇恨到有些扭曲,並且骨子裡帶著被慣出來的優越感的孩子,秦亦從來都是退避三舍的。
“以前我總想,為什麼皇家的兄弟就不能有真心實意,就一定要自相殘殺,小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全心全意地待人,他們便也會全心全意的待我,結果後來發現,自己真是離譜的可笑。”尉遲晞自嘲地說,“以前我總覺得,為什麼我不是母妃的親生兒子。這樣我就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護。後來我想通了,雖然母妃對我十分嚴厲,但其實我應該感謝她,是她教會了我如何在這個宮中生存,如果我真的是她的親生兒子,說不定我現在就是昕兒的這副模樣。”
“陛下過慮了。”秦亦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尉遲晞這段時間會變得這麼容易多愁善感。
“其實我心裡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平時我都把他們深深地埋藏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與你獨處的時候,我就有一種傾訴的慾望,因為我覺得你能懂。”尉遲晞像是知道秦亦心裡想什麼似的,扭過頭來看著她說。
望著面前那雙略帶憂鬱的大眼睛,秦亦一時間忘記自己應該低頭,不要直視帝王。也許是自己太傻,一直全心地希望尉遲晞能夠過得快樂,卻壓根兒沒想過或者說自己下意識地不去想,哪裡會有過得快樂的帝王,尤其是一個心裡有抱負,卻又還不夠心狠手辣的帝王。
她悄悄地嘆了口氣,第一次沒講究什麼規矩、禮法。自己走到水邊的石凳坐下,又拍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尉遲晞也過去一起。
尉遲晞絲毫不以為杵,甚至可以說帶著幾分高興地坐在秦亦身邊。
“陛下,其實秦亦一直想對您說,卻又不敢說一句話,就是作為一個君主,首先就要狠心,對自己狠心也對別人狠心。我知道您絕不會成為一個昏君,所以適當的要狠下心來,治理國家並不是可以由著自己的心,而是要講究制衡。作為君主,尤其是一個明君,就要做出更多的犧牲和割愛,所以我希望您的心能硬一些,能夠狠一些,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再也不能稱其為孩子的少年,秦亦的心裡百感交集,從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她在心裡對他今後的樣子做過許多次的描畫和設想,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一個喜歡想象的母親,在心中勾畫孩子長大後的模樣。希望他善良、希望他快樂、希望他幸福……所有所有的希望裡面,絕對沒有希望過他狠心。但是現在,她打心裡希望,晞兒,你的心腸應該再硬一些,你應該再狠心一些……因為她的願望,已經不是那麼不切實際地幸福快樂,而是最最底線的。希望他能夠儘量少的受到傷害。
“你不怕嗎?”尉遲晞抬眼看著秦亦,“你不怕我一狠心就不讓你走,硬要將你留下來嗎?”
“你不是那樣的人。”秦亦搖搖頭說,“我希望你狠心一些,不要去把所有的擔子都往自己肩上壓,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可以狠下心去傷害你身邊的人,因為傷害了別人,你會比自己受到傷害還要難過。”
“不說這個了,你陪我去看看昑兒的宮內佈置的如何了!”尉遲晞騰地起身,大踏步地朝後宮走去。
第二日中午,名陽城內黃土墊道、淨水灑街,路兩旁也都站滿了禁衛軍士,尉遲晞在許多侍衛的拱衛之下來到城牆上,遠遠地眺望著齊國的方向,雖然他只能看到一條漸行漸遠的路,以及兩旁的農戶,但是他心裡卻在想,現在的邊關,不久後就要開戰了。
“皇上,皇上,公主的車駕已經能看到了!”身旁內侍的說話將他的思緒喚了回來,抬眼一看。果然已經看到了車駕的前頭儀仗。
眾人舉步下了城樓,正迎上尉遲昑被丫頭們扶著下車,她上前準備行禮,被尉遲晞一把扶住,道:“昑兒!”
“皇兄!”尉遲昑從來都沒想到,自己還會再叫出這個稱呼,更加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字一出口,便覺得心裡一陣酸楚,鼻子發酸、眼圈泛紅,登時哽咽了聲音。又緊接著再喚上一聲。
尉遲晞也被這氣氛弄得有些感傷,拉著尉遲昑的手腕道:“昑兒瞧著長大了,但人卻消瘦了許多,待安頓下來可要好好補補。”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