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息瞟一眼風夕,低眸接過信,平靜的道:“是蘭暗使者,並非什麼密探或奸細。”
風夕聞言靜靜的看著豐息,忽然微微一嘆,這一聲嘆息彷彿是不小心溢位,那麼的輕,那麼的淡,卻清晰的響在帳中,豐息聞聲不由抬眸,目光相會,清楚的看到對方眼中那一絲無奈與苦楚,彼此不由皆是一震,然後一個偏首,一個垂眸。
片刻後,風夕拿起桌上華王的和書,“既然如此,那我便接受華王的和書,然後……我會實現我的諾言。”
仁已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日申時,風、華兩國之王於無回谷訂下休戰和書,華國作為主動發戰的一國,需賠償風國五十萬金葉,並退離風、華兩國邊界地百里,華王親自向風王道歉。
和書籤訂後,兩軍按照習俗在谷中燃起篝火,搬出美酒,殺牛宰羊,共進和平之宴。篝火的最前方,搭起高約一丈的高臺,以高臺為界,風雲騎、墨羽騎與爭天騎、金衣騎兩邊分坐。
因為休戰了,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暫放下了刀劍,放下了仇恨,圍火而坐。無回谷的這一夜,不再有殺氣,不再有鮮血,不再有死亡,只有士兵們開懷暢飲的笑聲,酣飲之中目光依然會不時的轉向高臺之上,上面端坐著華王、風王、蘭息公子、皇朝公子、玉無緣公子。
皇、華兩國的將士看著臺上的風王,有些不敢相信這樣清豔高雅的一個女子,竟是戰場上那箭術如神、冷寒肅殺得讓人膽顫的羅剎王。
而風、豐兩國計程車兵則多注目於臺上那高貴俊美的紫衣公子與那飄然出塵的白衣公子。
比起下方將士的開懷暢飲,高臺之上卻有些安靜過頭。當首華王與風夕並排而坐,左邊皇朝與玉無緣,右邊豐息,此時的華王面色蒼白老態,身軀微駝,目光畏縮,左手時不時的撫著胸口,已不復一月前氣勢沖天的雄主氣概。
皇朝依然俊美而傲氣,金眸比那篝火還要灼亮,舉杯即飲,眸光偶爾射向前方王冠王服高貴清豔的風夕,會有片刻的恍惚,但瞬間又是明亮而冷清。
玉無緣依舊是淡然出塵的,目光空濛而縹緲,掃過谷外的青山,掃過谷內的火群,掃過那些粗豪的將士,也掃過眼前的華王、豐息,以及那高貴而沉默的風王,偶爾會垂首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後浮起一絲空茫而微涼的淺笑。
豐息卻仿若局外人一般,雍容閒淡的端坐於風夕側邊,酒杯在握,卻極少飲酒,目光偶爾瞟向對面的皇朝與玉無緣,幽深如夜色,猶帶一抹夜色的清寒。
風夕,她一直是優雅端坐,臉上有著淺淺的、矜持的微笑,目光平靜而溫和的看著所有的人,偶爾啜一口水酒,眼眸微垂,掩去那滿懷的思緒。
宴至戌時,所有人已是七分醉意,三分清醒。
“酒至酣時豈能無歌?”風夕忽然站起身來,靜靜的走至臺中,眸光輕掃一圈,谷中剎時靜然無聲,所有的人都停杯止食,凝神看著高臺之上美麗而尊貴的風王。
風夕回首,看向座中的華王、皇朝、玉無緣,然後微微一笑,“趁此良時,惜雲願歌一曲以助酒興,也願……”眸光悠遠而深沉的掃向臺下所有計程車兵,“也願這天下能重還太平!”
“好!”臺下響起熱切的歡呼,所有的人齊齊起身向臺上的女王致敬。
“皇世子,請借你寶劍一用如何?”風夕回眸看向皇朝,手微微伸出。
皇朝微微點頭,手一揚,腰間寶劍出鞘,飛向半空,風夕翩然躍起,纖手一伸,寶劍已接在手,身子一旋,衣帶飛揚,仿若半空盛開一朵金蓮,挽一抹白綾輕盈的落在臺上。
“好!”谷中響起一陣喝彩聲。
風夕垂眸凝視手中寶劍,劍身如冰,火光之下寒光森森,“無雪寶劍,惜雲便以劍為歌,以助諸位酒興!”
話落時,手一揮,一抹寒意便從空而降,劍身舞動,銀芒飛灑,仿若是雪飛大地的空茫,又仿若是長虹貫日的壯麗。
“劍,
刺破青天鍔未殘。
長佇立,
風雪過千山!
劍,
悲魂血影渾不見。
鞘中鳴,
霜刃風華現。
劍,
三尺青鋒照膽寒。
光乍起,
恍若驚雪綻。”
風夕啟喉而歌,歌聲清而亮,但清亮中卻帶一股男兒的軒昂大氣,一種亂世英雄才有的雄邁豪情。雪芒飛射,劍舞如蛇,那華麗的金紅王服輕裹的嬌軀,時而展若鳳凰,時而矯躍如龍,時面優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