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莊稼漢子瞧著田地裡的菜一樣,她總覺得謝家會將她給賣了。
打老太太那裡回來,謝潮榮夫妻已經好一番妝扮,陳氏扮成了風流倜儻的俊俏公子爺。
謝繁華失聲尖叫,然後圍著她娘轉了好幾圈:“娘,您怎麼想得到的?我真是漿糊腦子,怎麼就不知道換身男裝呢!”
“咱們棗兒無需換男裝,你孃親是覺得新奇罷了。”謝潮榮大步朝妻女走了來,手輕輕搭在女兒小腦袋瓜子上,“爹領著你們孃兒倆出門,我看誰敢對你們怎麼樣。”
跟著爹爹孃親一起出門,自然是不怕被別人欺負的,但也是沒了自由。
一家三口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幾位隨從小廝,還有謝繁華的貼身婢女紅枝跟綠葉。
華燈初上,街道上便已經是人山人海,謝繁華縮著小腦袋瓜子,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著。身邊有賣面具娃娃的攤販,謝繁華覺得這個面具娃娃甚好,便買了一個來,遮住自己國色天香的容貌。
陳氏回頭,便見到一張笑臉,伸手摸了摸女兒腦袋:“別跟丟了,娘牽著你的手走。”
謝繁華覺得自己戴了面具,該是不會出什麼事情,便撒嬌道:“娘,你跟爹爹逛著好了,我有紅枝跟綠葉陪著呢,她們會好好保護我的。”見自己孃親似是馬上就要拒絕似的,她趕緊又說,“您瞧這街上,戴著這種面具的人多著呢,又分得出誰是誰。娘您就依我這一回,我保證不會出事的,我都在家悶了那麼多天了,難受死了。”
陳氏還是拒絕:“不行!”伸手摟過女兒說,“這裡人雜,萬一出了什麼事情,豈不是要了孃的命?棗兒乖,我們就看個熱鬧,看完了就回家去。”
謝繁華是真的沒法子了,跟著爹孃如何去尋人?萬一周哥哥來了,他們沒有遇著,可怎麼辦才好?
這樣一想,心裡不免絕望起來,便低著頭落了金豆子。
見女兒哭了,謝潮榮對陳氏道:“叫紅枝跟綠葉跟著,你讓她自個兒玩去吧。咱們棗兒向來性子活潑,原是多可愛的一個女娃,別給悶得傻了。”又吩咐紅枝跟綠葉道,“好生照看著姑娘,別叫走散了。”
紅枝綠葉趕緊應了下來,謝繁華這才笑了起來。
“爹爹果然是疼我的。”她笑著扭了扭身子,然後將面具往臉上一罩,撒開腿就跑了。
陳氏擔心道:“三郎,你就這樣由著她,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活了。”
謝潮榮好笑道:“你以為就你擔心女兒,我不擔心?”他笑著捏了捏妻子的臉,又摟過她肩膀,跟她細細說道,“我暗中差了人跟著她,所以,咱們的棗兒不會有事的。她是個貪玩的性子,若是知道暗中有人跟著她,怕是不會玩得盡興。小孩子就這樣,我小的時候也這樣。”
聽了丈夫的話,陳氏這才放下心來,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丈夫懷裡道:“還是三郎想得周到。”
謝繁華戴著面具走在前面,後面紅枝綠葉不近不遠地跟著,兩人見小主子似乎是尋著什麼人去的,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卻是沒說話。
擁擠的人群,繁花似錦的街道,謝繁華於一眾身影中終於尋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個。那人穿著一身絳紫色嶄新的衣袍,竹簪子束髮,雙手揹負,翩翩然立於濁世之中。
謝繁華戴著笑臉面具,站在蓮花燈後面,靜靜瞧著那人,似是要痴了。
周庭深在猜燈謎,似是猜對了一道,得了一盞很漂亮的蓮花燈,他卻將蓮花燈遞送到另外一個人的手上。
謝繁華只覺得心忽然停滯一般,剛剛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只呆呆立在一處。
趙阿嫵抱著蓮花燈,仰起小臉望著周庭深,臉上有著明媚的笑意。
“周哥哥可真厲害,阿嫵剛剛可聽說了,旁人都猜不出燈謎來,只周哥哥猜得出。”說完便拍了拍懷中抱著的蓮花燈,十分自豪的樣子,“周哥哥都送我花燈了,我怎麼也該送周哥哥禮物的,周哥哥你想要什麼?”
周庭深雖然為人冷漠,但那是對著公事,私底下對著比較熟的人,向來還是好脾氣的。
他父母早亡,是外婆將他拉扯長大的,後來外婆也去了,這世間便就只剩下他一人。
再厲害本事的男子,若是沒有親人呆在身邊,也是可憐的。在鄉下的那個時候,謝繁華跟趙阿嫵時常會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小菜,去衙門裡頭給周庭深送飯。
衙門裡頭的捕頭捕快,時常也會沾著兩位小姑娘的光,吃上一兩頓好的。
兩人都喚周庭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