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裡,有一個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腳步聲。
“又有人來了。”那人放平穩自己的呼吸,仔細傾聽,來人的腳步聲沉穩而有力,並保持著一種不疾不徐的均速度的節奏前進。並不像是獄卒們散亂的步伐,再說從昨天晚上開始,這座地牢裡的獄卒好像就換了一批人。新來的人的腳步聲也不是這樣的,那些人聽起來更沉穩,不過又與軍隊軍人有一些不同,他眉頭忽然稍微動了動。
因為那腳步聲近了,顯然有可能是找自己的。
那人顯然與軍人打過交道,對於那些身上沾著殺伐氣息的人,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敏銳。他聽到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來,然後黑暗中響起了“”嘩啦嘩啦“”的聲音。
那是對方在開門,那道門是通向這一區域的,這個人知道這一區域不過就只有自己一個囚犯了而已,他忍不住心想,對方真是來找自己的?
他的心忍不住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嘩啦”一聲,鎖門的鐵鏈子落到了地上。果然過了沒多久,第一縷光線透過轉角,灑落間他的囚房前。那人貪婪地盯著那一束光,那怕光刺得他眼中淚水直流,但他還是一動不動。他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光了,自從被抓進這裡面以來,已經連天日都不知了。
難道換了駐軍統領了?不過現在的那些大宋兵匪們一般的人,與自己根本就是兩種人。他們又能有什麼好人了,他忍不住在心中輕輕的哼了一聲。
由於傳奇英雄岳飛跟隨了信王趙榛,到了北方抗擊金軍的北方第一線,而川蜀的吳家兄弟也投信王軍。唯一戰鬥力強而且軍紀嚴明的軍隊,就是在江南設防韓世忠的軍隊。所以,在大宋,很大的一部分軍隊都是半匪半軍。
火把搖曳的光線終於投了進來,這個囚徒動了一下,他垂著頭讓雜亂的頭遮住自己的臉,一動也不動。
但只過了一會,他聽到一個溫和的年輕人地聲音,這個聲音就像是一道驚雷一樣震得他不得不抬起頭來。“王稟,鄆王趙楷一系黨羽。在金軍南侵太原時兵敗,投水自盡。同時通判方笈等三十六人全部被金軍殺害而犧牲,我記得你不是已經在金軍圍攻之時投水,而死於水了麼?”
囚犯就好像中了魔一樣抬起頭,身體僵直、面色慘白地看著這個自己從來不認得的年輕人,對方手中的火把的光芒刺得他一縮,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囚犯的心中一片亂麻。信王趙榛並沒有說錯,他正是太原守將王稟,因為在太原慘敗,無言面對故土的父老鄉親與朝廷陛下,直接投了汾河準備尋死。面對完顏宗翰強兵進攻,甚至連當時身在太原的最高大臣,知府張孝純都一樣被俘投降金國。
王稟投河後,在汾河下游被一個漁夫救了上來,才因此而逃過一劫。不過,他在水裡的時間太長了,弄了重病在身,所以一直養病。很快,震驚世界的靖康之禍發生了。皇族除了一味投降的趙構全部團滅,而金軍強盛而宋軍節節敗退。
後來他來到這還在負隅頑抗地南宋的邊陲之地,隱姓埋名,等待再起之日。卻沒想到卻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莫統領,被丟到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他本以為自己接下來的半生就要在這裡度過,因為像他這樣的小角色,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在這個黑牢之中讓人一口叫出了本來的身份。
甚至連莫統領也不知道的真正身份!
不僅僅是他,信王趙榛開口時連一旁的崔虎與馬月英都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就好像這位年輕的信王千歲總是給他們帶來好奇一眼,兩個人的疑惑在於好像什麼地方都有這位信王千歲認識的人。一個人知識廣博可以說他博聞強記。而人際關係也如此廣泛,要知道信王趙榛不過才二十出頭而已,在他們看來就有些近乎於妖孽了。除非真如世間傳言所猜測的,這位信王千歲真是一個神仙轉世。
但信王趙榛只是微微一笑,他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我也是抗金第一線的人。”
盤坐在牢房中好像乞丐一樣的囚犯微微一怔,疑惑地看著他說道:“那你是……”
“呵呵,好久不見了,雖然我僅僅是在你覲見父皇的時候見過一面,但是對於你這樣的抗金英雄,只一面我就能記住。”信王趙榛從身後的戰士手上接過水袋,遞給對方說道:“不過現在不論你我的身份如何,我們的目標與你是一樣的。”
王稟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信王趙榛的這個舉動也讓他安心了一些。他接過水袋喝了一口,然後問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