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吼聲迴盪在祖廟中,一時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一人敢應聲。中年人雙手環抱,沉默不語,而長老只是微微嘆息。他抬起頭,使勁眨了眨蒼老、渾濁的眼睛。
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是誰?”信王趙榛問道,他看著祖廟方向。
“王富哥哥。”小女孩低低地用漢語答道,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清脆得像是銀鈴。
信王趙榛點點頭,但是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此時,祖廟的房間內一時沉寂了下來。
“夠了。”削瘦的中年人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說道:“王富,你說得夠多了,不要再傷害大家了。”
“鐵叔叔。”年輕攥緊了拳頭。
“已經夠了,我們又何嘗不明白。可我們在漢人眼裡是蠻族人,你明白嗎?這就是我們揹負的命運,生與死,不由我們自己選擇。”
“王富,你還記得那些死在森林之中的族人嗎?”中年人低沉地問道。
年輕人微微一愣,他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只能緊緊咬住自己的上嘴唇,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泛紅的眼睛:“當然,我父親……”
“他是為了讓你活下來,孩子。”長老嘆了口氣。
“我知道。”王富說道。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中年人答道:“所以請考慮一下我們的實際情況,還有那些死去的族人的目的和希望。”
“在我們族人的傳說之中,祖先的靈魂也在這片森林之中注視著我們。他們一代代在拼搏、流血與犧牲,但並不是讓我們一朝衝動去葬送這一切。”
“你明白嗎?”他一字一頓地問。
屋內的空氣彷彿凝固,有人在低聲抽泣。
“我……明白。”王富艱難的說道。
“可,難道我們就這麼永遠窩囊地活下去。這又有什麼意義,人並不是僅僅是如狗一般的活著,就足夠了。”王富別過頭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如果為了活著就可以放棄一切嗎?”
“至少活著就有希望,”中年人搖搖頭道:“如果我看不到著希望,王富,我至少希望將這份希望留給你們。”
“長老,你下決定吧。”中年人回過頭。
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他沉默了片刻:“好罷,可是我們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讓其他族人為我們而死的權利,我希望你們能問一下白月自己的意見。”
“可之前沒有這個先例吧。”人群中有人說道。
“那是因為之前作出選擇的人都是族內的男人。”長老垂下眼瞼,答道。眾人默然。
“可白月是小孩子,她懂什麼?難道我們要將一個部族的命運去交給一個孩子決定,這太草率了!”人群中有人反對道。
中年人的臉色也一下冷了下來。
“可現在同樣你們要依靠一個小孩子要救自己,不是麼?縱使是迫不得已,可你們不應當感到羞恥嗎?”中年人回過頭,看著屋內黑壓壓的人頭,有些發火地問道。
“說是這麼說,可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再說,白月是長老的外孫女……”有人小聲回應道。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水中,人群忍不住微微一靜,先前低下頭的王富微微一怔後反應過來。他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回過頭,盯著人群之中說話的那個人。
王富幾乎不相信這一刻還有人這麼想。
“的確,她不是你的女兒,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毫不在乎地將她送出去,來換取你的苟且偷生啊?”王富將滿腔怒火吼了出來,他吼道:“你這混蛋,你簡直不配稱之為我族人,現在,你給我滾出去!”
他懾人的目光嚇得那人臉色蒼白地後退一步。
“你、你在說什麼,我只是說一個事實而已,又不代表有其他的……。”那個人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再說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你能保證長老不是這麼想的嗎?你是長老嗎?”
長老看了這邊一眼,一言不發。
王富攥緊了拳頭,他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爆發。但正是這個時候,一個細小的、柔弱的聲音穿透了長屋內片刻的沉寂:“你們不要吵了!”
祖廟的門,不知何時已被推開了。
穿著麻布裙子的白月站在門外,小女孩小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喊出這句話。
“大家,不要吵了……”她眼睛的淚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女孩淚眼朦朧地看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