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姐姐自去做她的逍遙仙人、閒散隱士……”說到這裡,李慕可睜開眼睛,抬手緊握住一直安靜聆聽的男人手腕,輕道,“而你,就陪我一起在這權力慾望的髒水裡泡著吧。”
“好。無論你去哪,我都陪著。”男人彎下腰,在女人耳邊輕輕許下諾言。
六十六 。。。
慕容家的辦事效率高得讓人瞠目結舌。
三日後,鄒家隔壁在此居住了近五十年的祖孫三代,一家七口於一天之內搬得乾乾淨淨,連和周圍街坊道別的話語也縮減為一聲長嘆,搖搖頭道一句:“走啦……”看神情、聽語氣似是喜憂參半,感慨良多。
鄒衍嘴角抽搐地看著隔壁進進出出的人流,上好的雕花梨木大床、精巧的嵌絲銅鼎、鑲著琉璃明鏡的梳妝檯、寸布寸金的雲錦綢被……還有幾十只不知道裝得什麼、零零總總、大大小小的櫃子、箱子、盒子……
——呃,這譜擺的,敢情那位小公子準備將半個慕容山莊搬來?還是說存心炫炫富,給窮人如鄒衍來個下馬威?
小鄒童鞋撓撓頭,把門一關,良夫嬌子、老爹小五,五人圍坐,團團吃飯。
第二天傍晚,等鄒衍從如意樓下工回來,鄰居們紛紛議論著剛搬至左近的富家大少,那排場、那講究……簡直讓眾多老實巴交、從未出過小鎮的居民看直了雙眼。
慕容樓沒有主動來找她,鄒衍也樂得只當沒這回事。
沒成想,晚上剛要就寢,隔壁就傳來了嘈嘈琴音,倒不見得難聽,卻如跗骨之蛆般長久縈繞耳邊,驅之不去,攪得四鄰不得安寢。
鄒衍諷笑而起,問身旁自家夫君道:“心素,覺得那誰琴藝怎麼樣?”
“指法嫻熟、音轉流暢、就技巧而言……可算是中上。”男人中肯地評價。
“比之你如何?”
刑心素望她一眼,低頭沉默,輕道:“妻主,我已多年沒有碰琴了……”他伸出雙手端詳了會兒,手指修長、骨節微凸、指甲修剪得齊整、半年多來因保護得宜,開裂的口子和凍傷的地方都已痊癒,手心的繭子褪去了些,摸起來比之前光滑了不少,“不過,若是你想聽,我可以……試試。”
鄒衍心中一熱,輕覆上男人的手背,緩緩十指交纏,目光繾綣如水,柔聲道:“我想聽,很想……”
翌日晚間,跟言墨打了個招呼,鄒衍直接從大姐夫屋裡抱來一架光放那沾灰的古琴。
心素果然長久疏於練習,指法生疏、琴音艱澀,轉呈起折間很不流暢,鄒衍和麟兒一大一小分坐兩旁,託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男人輕輕撥動七根琴絃,他神情專注、黑眸寧靜深邃,鼻尖因為過於認真而沁出一層薄薄汗意,嘴角卻一直噙著淡淡笑意。
隔壁琴聲傳來,似是故意嘲笑心素的笨拙,一段急如暴風驟雨的演奏顯示自己不俗的技巧。
鄒衍見自家男人面上毫無異色,波瀾不驚間依然不疾不徐地輕挑慢剔,按自己的節拍漸漸尋找熟悉的感覺……忍不住目現異彩,露出著迷的神色。
心寧、心靜、心定。
樂如人,人如樂,光就心境而言,二者高下立判。
果不出所料,三日後,待心素一曲松透不散、韻味悠長的《風入松》過後,隔壁再聽不見任何聲響……只是聽老爹偶爾提起某次他在後門處無意間看到隔壁僕從捧著一架被摔壞的木琴去丟……
那邊鄒某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廂慕容樓氣得咬牙切齒,小腦子飛轉,擾眠不成又生一計。
他知道大姐給了那個假惺惺的狡猾混蛋一筆金子,便僱了一位據說武藝高強、從未失手的神偷,去把那好色鬼包養小倌的錢都盜來……
結果,他一夜未能成眠,一大早坐立不安地等著神偷的好訊息,那邊侍僕羞紅著臉氣喘吁吁地跑來,說那位所謂高手與她所有前仆後繼的前輩一樣,被人扒光了衣物,赤條條扔到了大街上……
“可惡!我定要讓你為戲弄本少爺付出代價!”慕容樓氣急敗壞,袖子重重一拂,梳妝檯上的梳子、髮簪、首飾盒……摔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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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無論彈琴也好偷盜也罷,鄒衍一直將它們當成青春期孩子的叛逆與反抗,相較於某樓以前給人下紅花,這些都只算得上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因此便也沒顧得上與他計較。但這一次,鄒衍卻真的發怒了!
晚飯時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小五的速度一如既往得驚人,其他人還剛剛舉筷,他倒有小半碗飯滾進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