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句話,息事寧人,萬一日後出什麼岔子,也不會尋到你頭上去!”
思及此,紫文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容迎初拭去了眼淚,又道:“可我是斷不能就此放棄的,進了柯家這個門,我就從來沒想過要出去,不管怎樣,我都要守著柯家媳婦的本分。”她伸手替紫文掖了一下被子,柔聲道,“你伺候大爺的盡心,我全看在眼裡。在我心裡,你一向是個極妥當的人。說句老實話,一開始我並不喜歡你,可後來慢慢發現,大爺房裡若沒有你,還真是不成體統,難為你這樣細心周到,事事管得井井有條,這些媽媽丫頭也都聽你的,可見都是你平日用的心。”
紫文並沒有答話,卻從喉裡低低地“嗯”了一聲。
容迎初微笑道:“還記得我進門時,你喊了我一聲姐姐,不知到了今日,這聲姐姐還作數嗎?你不說話,我只當你是答應了。做姐姐的現時沒有什麼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所以,這份見面禮只當是我先欠著你的。只等我正正經經地當上這院子裡的大奶奶,我頭一件必須做的要緊事,就是把你抬為姨娘。”
她的語調淺淺的,話意卻是這樣深重,紫文只覺始料未及,驚訝地注視著一臉篤定的容迎初。
“這份實實在在的見面禮,希望妹妹笑納。總之,有姐姐好的一日,必定想著妹妹。”
紫文若有所思。
容迎初自覺話說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妹妹還在病中,姐姐就不再叨擾了。”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這幾天你只管好生休養著,若妹妹願意接納我這個姐姐,等身子全好了,再來替我管束管束我院子裡的媽媽丫頭。若妹妹不願意,也不礙事,我仍會記得我答應妹妹的。”
言下之意,便是留了餘地讓紫文考慮清楚。紫文坐起了身子,低低道:“大奶奶慢走。”
這是紫文首次真心實意地稱容迎初為“大奶奶”。容迎初安心地笑了,自知這一番恩威並施沒有白費心思。
從紫文房中出來後,秋白靜默無聲地跟在容迎初身後,像在揣摩著什麼。容迎初故意走慢了一步,對她笑道:“丫頭,又在琢磨什麼么蛾子?”
秋白道:“我竟沒有想到奶奶打的是這個主意,我還以為整治過紫文就算大功告成了。”
容迎初低頭看鋪著鵝卵石的路面,道:“在這高門大宅裡,不是以輸贏分高下,而是以身份論尊卑,奴才眼裡沒有你這個主子,你只管打罵、耍潑,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罷了。大太太對我的心思是明擺著的了,要扭轉局面,並非一朝一夕可成。我沒有韜光養晦的時間和餘地,不想坐以待斃,就只能算盡機關。”
秋白思索著道:“萬熙苑裡幾個管事的奴才都是大太太的人,若奶奶一直像頭一兩個月的時候處處忍讓,這些人只會越發認定大太太的主意。奶奶的地位,恐怕連奴才都不如。”
容迎初含著一縷冷厲的笑:“有聲狗不是非殺不可。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有聲狗訓成無聲狗,為我所用。”
秋白明朗地笑道:“萬熙苑裡的奴才都聽紫文的,這下奶奶把紫文也馴服了,那些人再不敢不把奶奶放在眼裡。只要紫文也順從地聽候差遣,奴才們就只能乖乖地服侍奶奶,奶奶在這院子裡就有了底氣,日後行事就方便了。奶奶這一著‘擒賊先擒王’真是使得恰到好處!”
容迎初笑著搖一搖頭道:“現在論這個還早,此事成不成,還得看紫文。”
她們說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苑中的未名湖畔,一葉扁舟泛於清綠如瑩玉的湖面上,一個青衣小廝蹲在船頭正解開系舟的繩索,看到容迎初,便稱呼道:“大奶奶。”
容迎初認出這小廝正是柯弘安的近侍夏風,便笑道:“大爺要遊湖嗎?”
柯弘安將船艙的簾子掀開,探出頭來,看一看容迎初,揚聲道:“就是遊湖去,你要不要一起來?”他一張俊臉在日光下如溫玉清潤,雙眸熠熠生輝,明亮得彷彿要看進人的心裡去。
容迎初看著在盪漾的水波上漂浮的輕盈小舟,有心想乘坐到湖中散心,便也不推辭,爽快回道:“我要來!”
由於小舟的船艙較為狹小,僅容得下二人,秋白便留在湖畔等待主子歸來。
夏風用力撐槳,小舟徐徐地離了湖畔,慢慢地往湖中劃去。
容迎初進了船艙內,看到柯弘安盤膝坐在小几跟前,當中的梨木小几上擺著一小壺香茶,茶壺旁是一本翻開的書,容迎初在柯弘安對面盤膝坐下後,方得以看到書頁上的書名,竟是《論語》。
容迎初不動聲色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