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一旦振作起來,一切思維也都回了來,接過平兒遞過來的茶水,雖是冷茶,但是,一天未有吃食的王熙鳳,卻是從未有過的解渴。
喝了好幾口,王熙鳳才說道:“如今外面都有錦衣衛看著,咱們訊息傳不出去,卻是難辦。”
又冷笑一聲:“你看今日那些親戚朋友,往日裡咱們富貴,巴巴地趕來現殷勤,如今見咱們落了難,卻是比誰都跑的快,恨不得一輩子不相往來,當真是可恨。”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王熙鳳心中卻是一片悲涼和悲憤。
想起今日,錦衣衛趙堂倌隨著西平郡王來的時候,當真是讓她看了一場樹倒猢猻散的好戲,比往日裡哪一場的都精彩。
對於王熙鳳來說,出身大家,這些世態炎涼,就算沒有見過,聽也聽的多了,可是真正輪到了自己,卻總是有著別樣的心境。
平兒想著,那樣窮兇極惡的就進了來,沒有也要扒層皮,要不是穿著那身衙役的服飾,還真是像土匪強盜一般,哪是在抄家,和搶劫也就沒有什麼兩樣了。
平兒心中嘆息,手上卻不空閒,把炕上整理了一下,總算是乾淨整潔起來。屋中的金銀器皿雖是被查抄一空,可是這些被褥枕套卻還是齊全。
就著平兒的放置,王熙鳳靠在手墊子上面,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你這裡先收拾著,那些東西,”說到此,眼中盡是不捨和難過,多年的算計,多年的積蓄,卻也是無可奈何,“總是要先住下人才是,哥兒姐兒,你就多照應著些,別讓那些沒臉色的怠慢了去。”見平兒點頭,才有吩咐道:“我歇息一會子,還要到老太太那裡去,老人家年紀畢竟大了,哪能經得住這些。二爺在外堂打聽訊息,也不知道怎樣個法子,希望能有些信才好,好的壞的,總比空等著強些。”
“奶奶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你可不比當年,自從去年,身子骨就不是很好,可別累垮了自己。”
王熙鳳一笑,心中卻是暖和了許多,“我自己醒得。”
手輕輕地在杯子上撫著,想了想,才說道:“今日薛家姨媽和表弟卻是沒來,若是來了,我也好知道如何聯絡了他去。如今我們出不去,也不知道外頭是個怎樣的狀況,他畢竟是郡馬,要打聽些什麼總比旁人要方便許多。”
想起薛蟠,王熙鳳卻是又有了些希望,畢竟薛蟠有二等男爵在身,又是聖上親叔,福親王的乘龍快婿,又從來都是個有主意的,若是得了他的照應,也總比現在要強許多。
平兒想起這位郡馬錶少爺,“沾著白事,如今政老爺生辰怎好來呢。就是薛姨太太,也是隻送了禮來。不過,姨太太自來是疼奶奶的,和王夫人也是姐妹情深,若是知道賈家的事情,定也是心急的。”
王熙鳳點了點頭,心卻是複雜。
隨便吃了些丫頭端上來的粥,換了件日常穿的,沒有被弄汙的衣服,就急急地趕去賈母的院落。
賈母 榮慶堂
往日裡笑語連連的榮慶堂,今日卻是愁雲慘淡。王熙鳳一路行來,東西寥落一地,也沒有人收拾,桌椅茶碗,撒的到處都是。花園裡的花,被踩踏的東倒西歪,哪還有往日裡的似錦繁華。
走進內裡,就聽著邢夫人在那裡嚎啕大哭,哪還有作為堂堂國公夫人的威嚴。王夫人和林黛玉等或站或坐的在賈母床邊守著,可是臉色卻是蒼白驚恐,頭髮散亂,就連華麗的服飾也是變得暗淡無光。
看著邢夫人,就那麼坐在腳踏上,若是往日,王熙鳳定是心中恥笑,看她不起,可是如今卻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盡情發洩,可是王熙鳳的眼淚,卻只能往肚子裡流。
見邢夫人無人搭理,王熙鳳走上前去,扶起了她,眼中微含淚水,說道:“太太放寬了心才是,這大老爺不過是被拘了去,是怎麼個罪狀,咱們也猶未可知,太太豈可灰心。”頓了頓,扶著邢夫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又說道:“就算是有個萬一,太太總還有我和璉兒,還有哥兒和巧姐在。璉兒雖不是太太生養,可太太畢竟是咱們的母親,做兒子的哪有讓母親受委屈的道理。”
臉上的淚水還沒有擦乾,紅腫的眼睛,邢夫人抬頭看著王熙鳳,更是淚流不止。
才她走去了自己的院落,發現丫頭婆子都被鎖在屋子中,到處都貼著封條,她辛苦積攢的銀錢,更是付之東流。無處可去,邢夫人只好從新回到賈母處,想起賈赦,想著如今自己的處境,哪裡不五內俱傷,傷心欲絕。
看著王熙鳳,這個她名義上的兒媳婦,卻是從未有過的感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