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敏泓看她一眼:“沒想到你會這麼護著元帥。”
“嗯。”許暮朝頭也不抬的握住顧澈的手,“有什麼不可以?”
慕達說得對,許暮朝的愛,就是轟轟烈烈。那個牽手,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麼天下,都知道她許暮朝,也捨不得顧澈,又如何?
謝敏泓愣了一會兒,笑了:“其實我一直不太喜歡你。你曾經是人類,卻總站在獸族立場。而且你呆在元帥身邊,其實不是那麼配得上。”
許暮朝也笑了:“我也不喜歡你,心機太深。這次顧澈……我第一個怕背叛他的人是你,沒想到卻是你扛起了一切。至於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
謝敏鴻呵呵一笑:“老元帥留我在元帥身邊,就是要我替元帥,去擋那些噁心事兒。沒點心眼兒,跟你似的,那我還有什麼用?”他看一眼顧澈,道,“其實元帥骨子裡非常不喜歡跟政客打交道,他只對軍事有興趣。不過為了帝國為了顧氏,他從不表露半分。”
他朝許暮朝伸出手。這是認識多日來,他們頭一回握手。
“祝元帥,身體安康。”
謝敏泓匆匆離開元帥府。
許暮朝站在窗前,看著雪地裡他匆匆上車的身影,忽然覺得顧澈的這些心腹,其實都有些可憐。軍部被迫發表通告證實元帥被敵人暗算,並號召全體軍士為元帥報仇。這無疑在短時間內鼓勵了士氣。然而缺少顧澈的軍隊,弊端很快顯現出來。所有人都在質疑——沒有顧元帥,我們能贏嗎?
於是,贏得漸漸少了,輸得反而多了起來。
可偏偏政客們在這個時候,開始爭論不休。
帝國不需要沉睡的統治者!東部貴族這樣叫囂著。只是軍方以崔司令為代表,強烈抵制換帥,因此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而在帝都,雖然許多重臣曾是顧澈親自提拔。但如今的環境,顧澈或許一睡不醒,這些人,也許也開始尋找自己的出路。
當然,還有一大批人,跟許暮朝謝敏泓一樣,忠心耿耿守著顧澈。只是前線不穩,帝都動盪,他們該何去何從?即使他們有能力維護顧澈的位置權力,可守著個不醒的元帥,權力又要如何去行使?
許暮朝低頭,淡淡看著顧澈微笑。
“喂,你還真打算一睡不醒啊?”
她走過去,再次握緊他的手。或許因為持續輸液的原因,這麼溫暖的室內,他的手還是冰涼的。
身體的傷已經全好了,可受傷的神經系統,卻無法再用醫學手段修復。
“或許也是好事。”第一醫官曾安慰她,“元帥大人一直那麼忙那麼累,現在就當他休假。等他醒來時,充分得到休息的身體,肯定比以前更強!”
“嘖嘖!想不到有朝一日,堂堂元帥還要我來暖手!”她將他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反覆摩挲。這些天,這雙手她不知看了多少遍。雖然人偏瘦,他的手卻很大,修長白皙。眀徽偷襲那天,他就是用著雙手秒殺數十頂級機械人,也是這雙手,一路抱她回來。
她又想起他主動握住她手的樣子,裝成很酷的樣子,其實他心裡,也很緊張吧?
“真是單純。”她低頭湊到他耳邊罵道,“牽個手就搞得跟檢閱三軍似的。”
他自然是沒有反應的。蒼白的臉,黑密的睫毛柔軟得令她想要觸碰。挺秀的鼻樑,微抿的唇,一看就是個固執驕傲的傢伙。她以前怎麼老把他當個神似的供著呢?這樣的傢伙,其實一直需要別人主動靠近吧?
她忍不住笑了。
“快點醒啊……”她低頭,在他臉頰輕輕一吻,“我可不知道,自己還能扛多久。你知道我這個人的,比較見風使舵。急了我就去投靠新元帥,你可就虧大了。”
又這樣過了幾天,形勢依然嚴峻,顧府卻迎來一個意外的客人。
她的腳步聲就像花瓶砸碎在地上,清脆慌亂,一直衝到顧澈的房間。兩名警衛早已持槍對準她的太陽穴,跟著她一路進來。
許暮朝擺擺手,讓警衛退下。她卻彷彿絲毫未覺。明豔動人的帝都之花,此刻表情呆滯而悲痛。她幾乎是跌跌撞撞撲倒顧澈床前。
“元帥!”她跪在床前,泣不成聲。
而她身後,許暮朝轉頭望著窗外薄薄的陽光,深吸兩口氣。
過了一小會兒,顧泠站了起來。她補了補粉,雖然臉上淚痕猶在,神色卻已恢復冷傲。
“我走了。”她說。
許暮朝攔住她:“你知道我們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