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真正如傳聞中冷漠吧?當他提起阿厲的死,那樣輕描淡寫,那是他的親兄弟啊!他怎麼能那樣鎮定?而且他權勢滔天,為何這麼多年,找不到阿厲呢?她想不通。
所以儘管深知,自己不該說這樣的話得罪顧元帥,甚至應該儘量討顧澈的歡心,可許暮朝在同樣關心阿厲的關維凌面前,還是忍不住說出這樣的話來。
“誰說元帥不為阿厲的死難過?”關維凌濃眉緊蹙,聲音凝重,“接到阿厲死訊的那天,元帥三天都沒出過房間。從此之後,我們在他面前,再不敢提阿厲。”
許暮朝一怔——顧澈竟會有這樣的反應?那麼這些天,自己在他面前“阿厲”“阿厲”“阿厲”,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關維凌道:“元帥從不曾為任何事放慢腳步,那是唯一一次。”
“從小,元帥就對阿厲十分關心。否則,阿厲怎麼會這樣崇拜大哥。”大概也有些動情,關維凌的話止也止不住,“阿厲失蹤時,正是人類和喪屍戰事最緊的時候。元帥只能秘密派人搜尋……當時,他還不到二十歲。我們每天看著他為戰事操勞,晚上還要追尋阿厲的下落,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不睡……他甚至曾經孤身潛入喪屍領地,但是一無所獲……”
孤身潛入喪屍領地?
許暮朝心中有些震動——她不由得想起前些天,顧澈徒手撕碎十多個機械人那修羅般的場景——很難想象,這樣的傢伙,會在月黑風高的夜裡,潛入危機四伏的敵軍,只為尋找孱弱的幼弟?
關維凌沒注意到許暮朝情緒的變化,他的目光恢復平靜,帶著軍人最赤誠的崇敬:“暮朝,元帥只是不善於表達。身為顧家人,他在軍國大事上,已經傾注了全部。”
夜色漸深,關維凌離開了很久。可他的一席話,卻令許暮朝發了很久的呆。
冷酷的顧澈,深不可測的顧澈;陌生的顧澈,不為人知的顧澈。
可不管他的心思性格多麼難以捉摸,他是君她是臣,他強她弱,是現階段不可抹殺的事實。而如今,只有他,能抵抗機械人足以橫掃大陸的鐵騎。
再次來到顧澈的書房前,匆匆趕來的侍官低聲向屋內通報,裡面的人沉默著,侍官朝她點點頭示意允許進入。只是於許暮朝,感覺與以往欣喜輕鬆的每一次不同,終究有些拘謹。
灰褐色暗漆合金門徐徐開啟,厚重的窗簾掩映著窗外清冷夜色,書桌前柔和的燈光,令他筆直的身材剪影,疏朗寂靜如窗外月色。
在這一瞬間,許暮朝的呼吸慢了半拍。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將顧元帥看做顧元帥,去觀察。
他大概剛回來不久,白色手套就丟在書桌一旁,湖藍色軍服外套還穿在身上。只是解開了軍裝上面幾顆鑲金紐扣,露出潔白筆挺的襯衣。這樣的裝束,令他竟有幾分陌生的、慵懶閒適的男性氣息。
軍帽和手套放在一起,黑色短髮緊貼他的額頭鬢角。而當他抬頭,肅白清雋的容顏,仿若一輪新月於夜色中的海面升起,無聲卻璀璨。分明與記憶中那俊美的少年,幾乎毫無差別。
只除了眼神。
即使冷漠,也足以光芒四射的眼神。如果說顧厲的目光像塊溫潤的玉,清新中帶著淡淡的悲涼;那麼他則是鋒利的鑽石,永遠寂靜、冰冷,卻不減鋒芒。
“我會加入參謀部。”許暮朝在離他五米外站定,聲音不卑不亢。
元帥將手上的液晶書卷放下,抬起修長如玉的手,按了按自己疲憊的眉心,盯著她,聲音清冷:“傷好了?”
“已經不礙事。”許暮朝說,“明天就可以去報到。”
他陡然站了起來,月色燈火中,湖藍色身影略顯料峭清瘦。
他在離她幾步外站定,低頭,她幾乎可以看到他黑色髮梢下,幽深的眼眸。她心中驟的一驚,一個念頭冒上心頭,這兩兄弟的眼眸,怎麼能像孩童般純黑如初呢?
“三天後。”他的聲音低沉清潤。
“什麼?”她疑惑的望著他。
顧澈看著她白皙的臉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血色,脖子上還有一處隱約的淤青。顧他靜了一下,似有些不耐煩的蹙眉,語氣冰冷:“我的指揮部,不需要渾身血腥味的參謀。三天後,養好傷,再來報道。”
聽著他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心中忍不住道:這身血,是為阿厲流的!
可她沒敢說出口,只是點了點頭:“我走了。”
他沒吭聲,應當是默許了。許暮朝立刻轉身走了出去。自動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