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我我我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安捷沒理會他,期待地盯著那個洞洞看。

“陳王宴平樂,季倫宴金谷,石家金谷重新聲說的是石崇。”沈建成飛快地說,“這首詩好像是寫石崇和綠珠的。”

莫燕南深吸了一口氣,和安捷一樣,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龍椅後黑煙漸散,視野漸漸清明的窟窿,無意識地介面:“是喬知之的《綠珠篇》。”

綠珠?

安捷下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腕子上緊緊箍著的珠子,是箍著,方才清醒緊張沒顧上,此刻卻覺得那珠子好像在往他肉裡鑽似的,有些發疼了。心思一動,才要說什麼,卻聽見李三兒一聲驚呼。

黑煙散去,一個美人的頭從洞口探出來,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美人的身體,是一條長長的、滑溜溜的……蛇身。

“美杜莎……”莫燕南扶了扶眼鏡。

“我的姑姥姥,這不是魯迅先生那百草園裡的美女蛇麼?”李三兒打了個寒戰,“這怎麼什麼東西都有人頭啊,咱們別是闖進人家妖精窩裡了吧?”

“看樣子這幫妖精還想把咱們留下當壓寨相公。”安捷涼颼颼地說。

老馬手上的槍“啪嗒”一聲落了地,老行商指著美女蛇張張嘴,從牙縫裡啞聲蹦出幾個字:“蛇……女娘娘,你你你打死了蛇女娘娘……”

沙漠裡的行商都是向天討生活的,說不迷信是不可能的,這麼惡劣的條件下,有的時候迷信反而成了人心裡的支柱,只是沒想到他們拜的圖騰是這麼個詭異的東西。沈建成一愣之下也不知作何反應,一個不留神卻見老馬連滾帶爬地推開安捷衝上了玉階,顫顫巍巍地跪倒在蛇女面前,虔誠地俯下身去:“蛇女娘娘大慈大悲,凡人無意驚擾……”他嘴裡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什麼最後聽不見了,安捷用手抓了抓自己半長的碎髮,嘆了口氣,抱著輕機槍往旁邊退了幾步,想等著他完事,起碼道個歉,畢竟不管怎麼情況緊急,傷害了人家的信仰……而這往後的路上,幾個書呆子是指望不上的,還得多多倚仗這經驗豐富的老行商。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注視著老馬參拜“蛇女娘娘”,忽然,老馬直起身體,回過頭來,衝所有人一笑,這笑容嬌柔極了,甚至帶了那麼一點的嫵媚,配上老馬那張西北漢子的臉,在電筒的光下好像還閃著悠悠的綠光,真把人嚇得不輕。

安捷扣起機槍:“老馬?”

老馬歪歪扭扭地站起來——那姿勢就像是蛇用不慣人類的雙腿一樣,一扭八道彎,春滿乾坤地抬腿從玉階上走下來。

李三兒瞪大了眼睛:“媽媽呀,老馬讓蛇精附身了!”這回沒人糾正他的偽科學,因為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清楚地看見,老馬的嘴唇裡冒出一跳蛇信子,一吐一收。

還不待離他最近的安捷有什麼動作,猛地一聲槍響,老馬晃了一晃,詭異的笑容轉向了開槍的沈建成,隨即倒下去了,他身體在倒下去的瞬間好像僵硬成了一塊石頭,五官七竅,所有有空的地方都爬出細細的畫蛇,吐著信子,四散游去。

“天……”莫燕南低低慘慘地嘆息了一聲,餘下的話都卡在哆哆嗦嗦的嘴唇下,再不能說出口了。安捷目光陰鷙地看了沈建成一眼,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正派的考古老人眼鏡後邊的目光在冷寂的大殿中和亮過頭的電筒下有些晦暗不明的東西。

“保持安靜,離開這裡。”安捷低低地衝三個人吼了一聲,他話音沒落,一聲有些熟悉的,長長地嘶吼沖天而起,老馬再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背後有窟窿的牆壁轟然倒塌下來,露出一行龍飛鳳舞的血字:

秦淮月 霸陵雪 千秋萬古一雙人

一代容顏 高樓夢斷一時間

百年離恨 星移鬥轉了無痕

只教你 來時眾眾 去時獨獨

像是剛剛寫上去的一樣,最後一個“獨”字被流下來的血痕拉走了型,而老馬的臉色慘白,胸前被沈建成一槍打穿的血洞裡面的血液好像自發地跑到了牆上去似的,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他“嘿嘿”地笑著,喉嚨裡“咯咯”幾聲,含糊不清地好像是一句“來時眾眾,去時獨獨”。

安捷抬起輕機槍照著這半人不鬼的東西腦袋就是一梭子子彈,“老馬”整個腦袋被轟成一個血肉模糊的肉球,他痙攣了幾下重新倒在地上,像死魚似的翻滾起來,指著安捷,嘴裡咯吱咯吱地發出非人的聲音,只有最後幾個字依稀可見,像是“斗轉星移”,然後便不動了。

活著的四個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然而這鬼地方總是不讓人喘口氣,果然是高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