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是真是假的臉,嘴裡發苦。真假又怎樣?你能指望江湖上誰都對你掏心掏肺嗎?阿諛奉承甜言蜜語的勾當他也不少幹,能要求別人什麼呢?這麼想著,情緒愈加萎靡,人也愈加孤獨,在辦公室呆坐,晚飯也沒吃。沒吃晚飯都有人讚美,哎喲,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這個忘我……操!
拎上外套,春兒找一酒吧坐下,要杯酒,百無聊賴,全無目的,腦子空空,在那兒傻喝,他需要這玩意兒提提神。本想靜靜休息休息就撤,誰知遇到個半熟不熟圈內人,春兒以前一直叫他大昇。大昇做貿易的,和懷家有點少少的生意往來。雖說心情差,不過春兒還是與其樂呵呵招呼寒暄。
上次遇著大昇,還是在鍾曼麗,不,應該說是王麗雲的婚禮上,就是浩子的那位前情人的婚禮,被春兒和計真大鬧過的那場婚禮。
大昇先是贊一番春兒這次的女友正點到不行,接著又恭喜春兒早早接了老父的班,大權在握,很多象他們這種做的比較大的家族生意,想接掌大權,都得四十歲上下,春兒是熬出頭了,事業愛情雙得意。
也問起系青在忙什麼?畢竟外界印象裡,接掌懷家的人,怎麼看都應該是長子系青。對於外界這種反應,懷家人都有想得到,春兒也就按照之前跟家裡套好的藉口,含糊其辭,大哥另外有想法,在忙其他。
大昇感嘆,“你哥吧,很像是想法很多的那種人,不合群。”就差沒直接說,你哥不適合這圈子了。大昇興致很好,話題很快從大哥青轉到最近收購懷家股票那位麻煩人物,那人姓王,春兒影影綽綽聽說過,王先生早前靠挖煤發跡于山西,但他從沒細究,總覺著這事兒老爸會解決,誰知大昇話裡那意思,怎麼著?那傢伙還想進入懷氏企業董事局嗎?靠……春兒肚子裡連靠了十七八句,灌下杯酒,示意酒保再來杯,冰塊加多多的。
“要是老王加入董事局,多數來者不善,二少有什麼打算呢?”大昇發問。
春兒笑笑,泛泛道,“走一步算一步吧。”這話題不再繼續,隨口聊,“最近哥們兒忙啥呢?”
大昇顯擺,指尖蘸著酒水在吧檯上寫下個數字,說明,“就三五天功夫。”
春兒其實不太信,不過大昇雖嘴碎了些,倒向來不好吹噓,忍不住奇道,“哇,你點金術嗎?”
大昇挺自得,“點金術怕是都沒這麼快。”至於什麼生意,大昇又蘸著酒水在吧檯上寫,香菸和手機。
春兒心中一凜,“走水路?”
大昇點點頭。
春兒沒說話,眼神,犯法的啊哥們兒。
大昇遞煙給春兒,“二哥,富貴險中求,主要來得快。”
春兒是覺得,他不該再跟著扯下去,可那個來得快,實在極具誘惑力,令他心思蠢動。他需要快,沒有充足的流動資金,他所能想到的應付這次危機的辦法,只有賣地了。那些常藍媽媽想方設法圈住的大片地皮,每一塊,都有黃金的價值。可他如今為週轉之用,也只能低於理想價格很多脫手,不,不行,那些地,本該支撐住懷家企業一部分的未來,怎麼可以被他用這種方式毀掉?於是,他湊近大昇,“多少量,能很快消化掉嗎?”
大昇斜著眼睛瞟春兒,“二哥,別裝糊塗,這兩樣物件能不能消化掉,你懂的。怎麼,瞧你這意思,有興趣?要跟著玩玩兒?”
春兒點頭,是,加入!明知是渾水,春兒也決定趟一趟了。
“明兒晚上開個小會,介紹你給我大哥認識,”大昇看上去挺仗義,“有錢大家賺……”
按照大昇說的,不能透露地點,春兒只好在辦公室等他電話通知。
又一天時間倏忽而過,他不敢去見任何人,爸,媽,哥哥,計真和計然,還有……浩子!他有個兄弟是警察,他現在卻要去做犯法的勾當,如果出事了,爸,媽,哥,浩子,他們會怎麼辦?還有小真,他的女王……春兒掙扎到快死過去。可是如果他什麼都不做,他又怕爸媽半生的心血毀他手裡。
不說爸媽,他手下多少人是跟著他混飯吃的?春兒想起爸常常掛在嘴邊一句話,“還成,混個溫飽,沒讓跟著我的兄弟們餓著凍著……”建軍爸爸家訓,“咱們得到的比別人多,也得多擔負很多責任。”是啊,這公司上下多少人,是他懷系春的責任?念及此處,春兒很崩潰,他這輩子最煩的事兒就是揹負責任什麼的,尤其那種他不怎麼想背的責任,這下可好,家裡人全撂挑子,怎麼就非逼著他挑擔呢?
手機響,是計真,嗲兮兮甜蜜蜜的腔調,“春兒,幹嗎呢?”
做壞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