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凱。
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不再跟前,許多事情需要自己親自出馬。
他每天奔波往返於眾多的商鋪、街道以及各個地方官員的家中。
其實這個局面很好解開,沈家的用意也十分明顯。
回頭是岸。
他只要趕走寒玉,或者說放開寒玉。只要他不再跟她在一起,和念念重修舊好,這事情差不多也就完了。
可江闊又怎是一個任人擺佈之人?
他表面上在自己的生意間運籌帷幄,想盡辦法。私底下卻開始調遣武部和諜部的力量,運作江家累計多年的人脈關係,預備著出其不意的一擊。
江闊整日在外面忙,家裡的兩個女人也忙開了。
某日,沈念念的丫鬟綠衣回到了江巖軒。
正屋裡只有寒玉一個人,正在清洗桌前的硯臺。
綠衣用鄙視的眼光看了她許久,嘲諷地說道:“沈先生,沈姑娘,或者沈通房,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呢?”
寒玉抬頭看了她一眼。笑笑,“稱呼隨便叫就好。”
綠衣不依不饒,“哎喲,那可怎麼是好,姑娘如今身份與我們不同了。自是該有個好的稱呼。可是少爺這麼喜歡你,為什麼不給你個正經的稱呼呢?”
“你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讓我們這些賤婢好生為難,不知如何伺候為好。話又說回來了,少爺如此怠慢於你,莫非只是迷上了你的身子?”
寒玉沉默了一會兒,不置可否的道:“可能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綠衣抬起鼻孔哼了一聲。“我這個做奴婢的,怎麼敢有事找你?是我們家夫人,是江夫人,想請你去江蒲居坐坐呢。”
綠衣拼命地強調那個“江夫人”,不過是為了羞辱她而已,為了提醒她。她不過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賤婢。
她洗了手,跟著綠衣一路朝江蒲軒走去。
江蒲軒雖不比江巖軒,但依然繁華和寬闊。
她跟著綠衣走了很久,到正屋時,那邊的排場已經擺好了。
念念端坐在主位上。左右幾個丫鬟一字排開,同仇敵愾地注視著她。
這排場怎麼都像青天老爺審判犯人時的場面。
相比較之下,念念的面孔看起來還是最慈祥的,微笑著看不出端倪。
寒玉正這麼想著,一低頭就看見下首的位置跪了個人影。
那人身上的衣服破裂,身體抽搐,顯是用了刑,她心下一頓,再一看,那人不是小夏嗎?
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她衝著念念屈了屈膝,輕聲道:“夫人。”
念念笑了笑,“沈先生,我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行的可不是這個姿勢的禮,那時候客氣得很吶,如今果然不一樣了。”
寒玉低了低頭,答道:“夫人,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念念笑了。
她沒再廢話,點了點下巴,兩個小廝便將下首那丫鬟拖過來。
小夏頭髮凌亂,臉頰紅腫,不知有多少個指印,嘴角有乾涸的血跡,身上的衣服破爛,裸露的肌膚上到處是鞭痕,跪都跪不穩。
她低著頭顫抖著身子不肯抬頭看寒玉。
那小廝一把將她的臉抬起來,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念念笑道,“怎麼樣,沈先生,你認識這個人麼?”
寒玉沉默了一會兒,答道:“認識。不知道她服侍濤濤犯了什麼大錯,夫人歷來疼愛下人,竟然給她這種極刑?”
念念一步步走過來,離得她很近,她看著她的眼睛,微笑,“不知道欺瞞主子,幫著下人**府邸,這樣的罪名,夠不夠我給她這樣的極刑?”
寒玉平靜地看了她一陣,輕聲道,“這跟她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念念輕視一笑,“怎麼會沒有關係?”
“……”
“鄭寒玉。”
念念忽然喚道。
寒玉抬頭看著她,她輕輕一笑,繼續道:“鄭寒玉,我什麼都知道了,包括你們怎麼認識,包括夫君怎麼對你,還有你如何負了夫君……”
她的神色漸漸變得淒涼。
“甚至關於我出嫁那天擋在江巖軒的女子,還有那個年三十不知羞恥混飯吃的賤婢……所有的一切,關於你們的過去,我都知道了。”
“怪只怪我。竟然那麼大意。多麼明顯的真相,我竟然一次次錯過。怪只怪我,太過自信。”
她的目光從淒涼變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