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都城裡最豪華的客棧醒來。
臨淵在她身邊,一如既往。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總是在她身邊……在她昏迷的時候,他總是在等她醒來。
這樣的溫暖,這樣的令人感動。
她從來都很迷戀這種溫暖,只是,為何此刻,在這個最無助的時候,竟然想起另一個人的臉來。
想起那個人狠心的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冰涼的地面上。
地面很冷,梧桐的葉子飄飄灑灑,一片片覆在她身上,她意識不清醒,一點也不想動,只想睡去……
那人忽然又急急地走回來,將她整個兒攬進懷裡抱起來……她聽到他在低聲的咒罵……
他在罵她……他不喜歡她……可是,他的懷抱依然那麼暖,暖得讓人留戀。
他的脾氣那麼壞,他對她那麼不好,他經常打她罵她,他把她的姐姐害死,又把她當做替身,還害死了她最愛的爹孃,可是……她竟然還想起他來。
也只是在這種將睡將醒的狀態下可以想起他來,如果醒來……如果醒來還這麼想……她就會恨自己。
“寒玉……”臨淵在喚她。
她回過神來,發現臨淵正用袖子小心的在她臉上擦拭……她又哭了?
真是沒用!
“傷口疼麼?”
“不疼……”
“來,喝點粥。”
她乖巧的一口口吞下他喂她的粥,萬分慶幸他不曾問她為何流淚。
喝罷粥,臨淵給她把脈,她靜靜地等著,什麼也不說。
臨淵把了好一陣,似乎有些東西不確定。
她問,“怎麼了?”
臨淵微微一皺眉,“你身體尚未完全恢復,體力不支,再加上太過悲痛動了心緒,昏倒倒也無甚大礙,只是……脈相有些奇怪。你身體可有什麼異常?”
寒玉一愣,臨淵也說了,她身體尚未恢復完全,體力不支。那麼不能自如的掌控力量……應該不算異常吧?
於是她答,“恩,沒有。”
臨淵這才放了心,“你好好休息,過幾日必然能夠恢復的。”
寒玉卻從床上慢慢坐起來,“臨淵,我們走吧。”
我們走吧。
這成了臨淵又一句頭疼的話。
我們走吧。
在落雨閣的時候,她說我們走吧,於是他們到了鎮江,在那裡發生了他絕不想再回憶第二遍的事情。
在鎮江的時候。她說我們走吧,於是她傷口未好就跑到江都來,一不小心又暈倒了。
如今,她說我們走吧,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是怎樣的“驚喜”?
一個身體和心靈都如此脆弱的女子。為何總是把自己逼得馬不停蹄?
他站起身,淡淡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臨淵!”寒玉一把抓住了他,“我們回去吧!”
“回去?回哪裡?”臨淵下意識地反問。
是啊,回哪裡?
她已經沒有家了,她要回哪裡?
她的世界已經沒有了。她要回哪裡去?
可是,如果說這世上沒有讓我活下去的意義,那麼,唯獨除了一個:仇恨。
如果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她還可以因為仇恨而活著,為了報仇而努力著——這是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也是她必然要去做的事情,她將竭盡全力為此努力。
她輕輕一笑,表情認真,“臨淵,我們回杭州吧。”
臨淵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久久沒有動作。
她忍不住又一次提醒他,“臨淵,我們說好的?”
他終於勉強一笑,回過頭來,“我當然記得。你想怎麼做?”
寒玉又是一笑,“臨淵,你還會住在臨淵琴房麼?”
“會。”
當然會。
從決定住進去那刻起,他就告訴自己,不達目的,絕不干休!
寒玉又是一笑,“臨淵,你打算在這個事情上,花費多久?”
他略一猶豫,據實以告,“四年。”
“四年?”漢語低低笑起來,“那我就是十六歲了。很好,臨淵,我喜歡這個年齡。”
那當然,這原本就是為你設定的時間,臨淵在心裡回答。
“臨淵,我們回杭州,像以前一樣,你繼續把你會的東西交給我,好不好?”
“……”
“你教給我東西,然後我親手去殺了他